话说林河尘创出“金刚绝魔”功,并强令门下弟子修习,斩情派上下实力陡增,行事愈发乖张酷烈。江湖之上,闻“斩情”之名,善者或感其恩,恶者尽皆胆寒。然这般几近癫狂的杀戮,亦引来了诸多非议。尤其那些自诩名门正派者,虽不敢明面与之冲突,私下却多有微词,斥其为“恃武横行,近乎魔道”。
这一日,斩情派总坛内,林河尘坐于上首,听着弟子汇报近日江湖动向。当他听闻浔阳城中最大的风月场所“怡红院”依旧夜夜笙歌,诸多纨绔子弟、江湖败类流连其中,甚至有仗势欺压、逼迫良家之事时,眸中寒光骤盛。
“好一个藏污纳垢之地!”林河尘冷哼一声,轻叩扶手,发出令人心悸的笃笃声,“世间淫邪之气,半聚于此等龌龊场所。那些寻欢作乐之徒,仗着几个臭钱,便可肆意妄为,与逼良为娼者何异?俱是该杀之辈!”
阶下侍立的燕星蝶闻言,眼中立刻燃起兴奋的火焰,躬身请命:“师父!弟子愿率人前往,将那怡红院上下,杀个干干净净!以儆效尤!”
林河尘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不要冲动,怡红院中女子,境遇各有不同。有那贪图享乐、自甘堕落者,亦有那家境贫寒、被迫卖身者。我斩情派行事,虽以酷烈著称,却非滥杀无辜之魔道。星蝶,你即刻挑选一批精明干练的弟子,乔装潜入浔阳城,将怡红院中所有女子的底细,给为师查个水落石出!何人自愿,何人被迫,因何故沦落风尘,家中尚有何人,一一记录在案,不得有误!”
“弟子遵命!”燕星蝶虽觉有些麻烦,但对师命从不违拗,立刻领命而去。
斩情派势力如今已不容小觑,门下弟子行事更是雷厉风行。不过三五日功夫,一份详尽的调查卷宗便呈到了林河尘案头。他细细翻阅,但见那卷宗之上,将怡红院中数百名女子出身来历、境遇缘由,记录得清清楚楚。何人本是良家,遭灾破家被卖入火坑;何人被恶霸强掳,家人尚在苦苦寻找;何人又是贪慕虚荣,自愿倚门卖笑……林林总总,一目了然。
林河尘看罢,将那卷宗重重合上,眼中杀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交织。“传令下去,明日子时,兵分两路。一路由你率领,持我手令,依照卷宗所列,将所有被逼女子尽数救出,查明其家乡父母,每人赠与银钱盘缠,护送其归家与亲人团聚,不得有误!若有阻拦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另一路,”他声音陡然转寒,如数九寒风,“随我亲自出手,清理那些自甘堕落、以皮肉营生为乐的污秽之辈,连同院中所有护院、龟公、以及那些夜宿寻欢的淫邪客人,一个不留!”
“是!”燕星蝶及众核心弟子轰然应诺,杀气盈室。
次日,月黑风高。子时刚过,怡红院仍是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与男女调笑之声不绝于耳。忽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朱漆大门竟被一股刚猛无俦的掌力震得粉碎!木屑纷飞中,一道素白身影当先踏入,正是面覆寒霜的“林芳”林河尘。其身后,数十名斩情派弟子如狼似虎般涌入,瞬间将前厅控制。
“斩情派办事,无关者避让!”燕星蝶厉声喝道,声震屋瓦。
院内顿时大乱,惊叫声、哭喊声、杯盘碎裂声响成一片。那些寻欢作乐的客人、护院打手,见来者不善,有的试图反抗,有的抱头鼠窜。然而在斩情派精锐弟子,尤其是修习了“金刚绝魔”功的燕星蝶等人面前,这些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但见燕星蝶双掌翻飞,掌风呼啸,隐带风雷之势。一名护院头目持刀扑来,她竟不闪不避,一掌拍在刀身之上,“铛”的一声巨响,那厚背鬼头刀竟被从中震断!掌力余势未衰,印在其胸口,那汉子登时胸骨尽碎,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眼见不活了。这正是“金刚绝魔”功的威力,外表刚猛,内蕴阴损震劲。
林河尘则更是如同鬼魅,身形飘忽不定,所过之处,指尖轻弹,或掌风轻拂,那些被标记为“自愿”的妓女、龟公、以及试图反抗的护院、惊慌失措的客人,纷纷如割稻般倒地。他下手狠辣无情,绝无半分迟疑,往往一招毙命,中者或是喉骨碎裂,或是心脉震断,死状凄惨。顷刻间,奢华的前厅已化为血腥屠场,残肢断臂与尸体混杂,鲜血染红了地毯,浓烈的血腥气早盖过了脂粉香。
那老鸨吓得粉黛失色,蜷缩在角落,见林芳缓步走来,心知难逃一死,竟生出几分泼胆,尖声骂道:“你这妖怪!疯子!魔头!我怡红院开的明明白白,姑娘们接客也是你情我愿,银钱交易,各取所需!碍着你什么事了?凭什么被你说成邪道?!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林河尘眼神漠然,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蚊蚋嗡鸣。不待他开口,旁边一名年轻女弟子已柳眉倒竖,厉声斥道:“住口!腌臜泼妇,还敢狡辩!天下营生百种,耕织商贸,哪一样不能养家糊口?偏要操持这等皮肉生意,倚门卖笑,伤风败俗,引诱良家子弟沉迷欲海,败坏社会风气!此等行径,不是邪道,又是什么?!你等自愿沉沦便罢了,竟还敢以此为荣,振振有词,当真死不足惜!”
那女弟子言辞犀利,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杀意。她本是清白人家出身,因家乡遭灾,险些被卖入妓馆,幸得斩情派所救,故而对这等风月场所深恶痛绝。
老鸨被斥得哑口无言,面色惨白。林河尘这才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冰冷刺骨,毫无人间情绪。
他轻轻一挥手,吐出两个字:“动手”
燕星蝶早已按捺不住,闻令身形一闪,已至老鸨面前。寒光乍现,那老鸨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颗头颅便已离颈飞起,脸上犹带着惊骇与不甘的神情。燕星蝶顺手一抄,将那头颅提起,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滴答答落下。
与此同时,另一批斩情派弟子则手持名单,迅速冲向后院厢房,按照卷宗记录,精准地寻到那些被逼卖身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瑟缩在房中,听得外面杀声震天,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见有人破门而入,更是尖叫不已。
“莫怕!我等乃斩情派门下,奉掌门之命,特来救你等脱离苦海!”带队弟子高声安抚,出示林河尘手令及记载其身份的卷宗。
那些女子初时不信,待看清卷宗上自家身世、父母姓名甚至家中细节都记录无误时,方才信了,顿时悲喜交加,泣不成声。斩情派弟子效率极高,迅速将她们聚集起来,由专人护送,从后门悄然离开,并按照计划,发放盘缠,查询住址,安排护送回乡事宜。
这一夜,浔阳城最大的销金窟怡红院,化作修罗地狱。自愿为妓者、护院、龟公及在场嫖客,几乎被屠戮殆尽。而被救出的被迫女子,则有数百人之多。
此事一出,江湖哗然,民间震动!
支持者拍手称快,言道:“林掌门干得漂亮!端了这淫窝,看那些浪荡子还敢不敢胡作非为!”“斩情派虽手段酷烈,却分得清善恶,救苦救难,实乃侠义之举!”
“若不是林女侠,我的孩子何日才能脱离这种苦海”“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反对者则骂声载道:“疯子!魔头!怡红院虽是风月场,却也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岂能因个人好恶,便行此灭门之事?!”“那林芳分明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视人命如草芥,与魔头何异?
甚至有一些原本中立的门派也觉此举过于极端,难以接受。
消息传回斩情派,燕星蝶面带忧色,向林河尘禀报外界沸沸扬扬的议论与骂声:“师父,如今江湖之上,对您……对吾派诋毁甚多,言吾等滥杀无辜,行事酷烈,近乎魔道。不少中立门派,如今也……。是否……需做些应对,以正视听?”
林河尘坐于镜前,正对镜梳理着秀发,闻言动作不停,只从镜中冷冷瞥了燕星蝶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应对?正视听?”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俯瞰尘世的漠然,“何必在意那些蠢犬吠声?他们懂什么?我林芳一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坦坦荡荡!诛杀该杀之人,救助该救之辈,何错之有?”
他放下玉梳,缓缓转身,目光似穿透重重殿宇,望向渺远虚空,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决绝:“除了当年……未能救回姐姐,令我抱憾终身,除此之外,我林芳,从未对不起这天地,世人誉我、谤我、敬我、畏我,与我何干?但循本心,行我所愿之事,便足矣!”
燕星蝶望着师父的背影,听着那些话语,心中原本因外界非议而产生的一丝动摇,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追随之意。她深深一躬:“弟子明白了!无论世人如何评说,弟子誓死追随师父,斩尽天下恶徒!”
林河尘微微颔首,不再言语。殿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眼中那一片深沉的恨海与冰原。
这正是:
血洗青楼辨浊清,救弱诛淫任横行。
毁誉加身浑不顾,只道本心对苍冥。
欲知这毁誉参半的斩情派,又将掀起何等风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