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助理纪临蹲在化工厂爆炸现场的残垣断壁间，橡胶手套上沾满了黑灰。他第三次用镊子拨弄那截焦黑的金属碎片时，鼻腔里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雪松的清冽味道穿透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像一把锋利的刀划开浑浊的空气。
"奇怪..."他小声嘀咕，摘下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绝不是现场该有的味道，爆炸中心是苯胺储罐区，理论上只会留下焦臭和化工原料的刺鼻气味。
"实习生，发什么呆？"刑侦大队长沈默的声音从背后炸响，纪临差点摔坐在废墟上。他回头看见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像两枚钢钉般钉在他脸上。
"报告沈队，我在采集3号尸体的衣物残片。"纪临举起证物袋，故意忽略那股萦绕在鼻尖的雪松味。他注意到沈默今天穿了高领制服，扣子一直系到下巴，在这个闷热的初夏显得格外反常。
沈默蹲下身来检查证物，纪临敏锐地发现他动作有些僵硬。当沈默伸手去够一块扭曲的金属板时，袖口上滑露出腕部一片不自然的潮红。
"死者确认是Alpha，"沈默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厂区监控显示爆炸前只有他一人进入。"他站起身时突然踉跄了一下，纪临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隔着制服布料都能感觉到异常的热度。
"沈队你发烧了？"
沈默猛地抽回手臂，力道大得让纪临倒退两步。"专注现场。"他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向警戒线外停着的警车。
法医主任林岚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看了眼纪临手中的证物袋："沈队今天脾气格外爆啊。"
"林主任，您闻到这里有雪松味吗？"纪临突然问道。
林岚皱眉嗅了嗅："只有苯胺和烤肉味。"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警车方向，"不过沈队的信息素确实是雪松味的，虽然他从不在公共场合释放。怎么突然问这个？"
纪临心跳漏了一拍："就是好奇..."他低头继续采集证物，手指却微微发抖。刚才扶住沈默的瞬间，他分明闻到那股雪松气息是从沈默后颈处散发出来的，而那里本该是Beta毫无特征的腺体位置。
警局会议室里，投影仪映出现场重建图。沈默站在屏幕前讲解："死者张强，32岁，Alpha信息素为松木味。根据残留物分析，爆炸源是他携带的硝酸甘油..."
纪临坐在角落疯狂记录，时不时偷瞄沈默。大队长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激光笔的手背青筋暴起。当技术科同事调出死者被炸碎的腺体组织照片时，沈默突然转身走向饮水机，脚步虚浮得像喝醉了酒。
"我去帮沈队倒水。"纪临抓起纸杯跟过去，在饮水机旁故意碰翻了自己的笔记本。弯腰捡拾时，他敏锐地发现沈默的裤脚沾着暗红色痕迹——不是血迹，而是某种药剂干涸后的颜色。
"沈队，您裤子上..."
沈默猛地将裤脚往里收了收："现场蹭的。"他仰头灌下一整杯水，喉结剧烈滚动。纪临注意到他吞咽时脖颈处有细微的反光，像是贴了什么透明贴片。
会议结束后，纪临借口送报告来到沈默办公室。敲门无人应答，他轻轻推开门缝——沈默正背对门口，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往大腿外侧扎去。办公桌上散落着几支用过的抑制剂，其中一支标签上赫然印着"Omega专用S-7型"。
纪临屏住呼吸后退，却撞倒了门口的伞架。沈默闪电般转身，注射器"啪"地掉在地上。
"谁让你进来的？"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但纪临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那是Omega在应激状态下的生理反应。
"爆炸案的补充报告..."纪临举起文件夹，视线却黏在那支滚到脚边的注射器上。S-7型，市面上最强劲的Omega抑制剂，通常用于特殊职业的极端情况。
沈默大步走来捡起注射器，纪临注意到他后颈的透明贴片已经卷边，露出下面泛红的皮肤。那股雪松味更浓了，混合着某种焦躁的气息——像暴风雪来临前的低气压。
"今天在化工厂，"纪临突然说，"您用死者Alpha的信息素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对吗？"他指向沈默的制服口袋，"您口袋里还有沾着死者腺体组织的纱布。"
沈默的表情凝固了。窗外一道闪电劈过，暴雨终于落下，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可怕的寂静。
"出去。"沈默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纪临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沈默捏碎了那个注射器。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板上，和雨水混在一起，像一串暗红色的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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