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指挥中心的电子钟跳转到03:47，纪临盯着监控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幼儿园游乐场角落，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在秋千上晃荡。下一秒，画面雪花闪动，秋千空了。
"第七起了。"技术科小王咬着笔帽说，"都是3-5岁的Omega女孩，信息素纯净度90%以上。"他调出基因检测报告，"这些孩子的腺体发育异常完整，像是..."
"像是经过筛选的。"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纪临转头看见大队长抱着一摞案卷走进来，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临时标记已经过去48小时，他身上的檀木气息正在消退，雪松味重新变得明显。
沈默把案卷"砰"地砸在桌上："所有失踪儿童的父母都参加过'第二性别优生计划'。"他翻开最上面那份档案，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照片——五个Omega小女孩排成一排，后颈都贴着粉色小铃铛贴纸。
纪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图案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他被送去Alpha特训营时，每个孩子后颈都贴着蓝色军徽贴纸。"是腺体筛选标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有人在对Omega儿童做分级。"
沈默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转向监控屏幕："注意到秋千下方了吗？"他放大画面，秋千链条上挂着一枚几乎不可见的银色小铃铛，"每个案发现场都有这个标志。"
林岚法医推门而入，白大褂上沾着咖啡渍："尸检结果出来了。"她的话让所有人呼吸一滞，"昨天河边发现的Alpha男尸，胃内容物里检出高纯度Omega信息素——来自第一个失踪儿童。"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纪临想起那个叫朵朵的4岁女孩，档案里她笑得像朵小向日葵。
"他们在用儿童信息素做什么？"年轻警员颤抖着问。
沈默的指尖敲击桌面，节奏越来越快："黑市上有种说法，未发育完全的Omega腺体提取物...可以延缓Alpha衰老。"他说这话时后颈腺体明显收缩了一下，像是本能地抗拒这个事实。
纪临突然站起来："朵朵父亲是腺体研究所的！"他翻出案件关联图，"所有失踪儿童的父母至少有一方从事ABO性别相关职业。"
沈默立刻抓过外套："去腺体研究所。纪临跟我走，其他人继续排查铃铛标记。"
腺体研究所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像个巨大的水晶棺材。前台接待员看到警官证时手指微微发抖："李教授在B2实验室...今天有特殊实验。"
电梯下降时，纪临注意到沈默不停调整着领口。临时标记的效果正在减退，密闭空间里雪松气息越发明显。"您该补抑制剂了。"他小声提醒。
沈默从口袋摸出S-7抑制剂，犹豫了一下又塞回去："会影响嗅觉。"他声音沙哑，"今天需要辨别儿童信息素。"
B2实验室的门禁卡着张便签：信息素纯度测试中，勿扰。透过观察窗，纪临看见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将试管里的粉色液体滴在试纸上。旁边托盘里排列着五个小铃铛，与失踪儿童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沈默直接刷卡闯入。李教授惊得打翻了试管，粉色液体在地面蒸发出甜腻的草莓味——高度提纯的Omega儿童信息素。
"朵朵在哪？"沈默单刀直入。
李教授额头渗出冷汗："警官在说什么？我在做合法研究..."
纪临突然抓起托盘里的小铃铛："那这些是什么？每个失踪儿童后颈都有同样标记！"他翻过铃铛，底部刻着细小的数字——07、12、19、23、30。
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最新消息：河边死者手机恢复的数据显示，他受雇采集"编号30号样本"——正是今早刚报失踪的5岁Omega女孩。
"你们给儿童编号？"沈默的声音危险地压低，纪临看见他指甲已经掐进掌心，"像对待实验动物一样？"
李教授突然笑了："警官应该最清楚啊。"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沈默，"二十年前的'雪松计划'，不就是从警界开始的吗？筛选最适合当警察的Omega..."
沈默的身体明显僵住了。纪临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雪松计划"，这与沈默的信息素类型完全相同。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研究所。李教授趁机按下桌底按钮，实验室大门"砰"地锁死。通风口开始喷出粉色雾气，甜腻的信息素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儿童信息素浓缩气体..."李教授戴上防毒面具，"对Alpha有强烈诱导作用，至于Omega嘛..."他的目光黏在沈默身上，"会直接诱发发热期。"
纪临感到犬齿开始伸长，腺体突突跳动。这种浓度的Omega信息素对任何Alpha都是折磨。他转头看向沈默——大队长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后颈腺体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
"你...参与了筛选..."沈默的声音开始失真，手指死死抠着实验台边缘，"那些孩子...被带到哪了..."
李教授冷笑着后退："马上你就会知道了。发热期的Omega警官...是最好的活体广告..."
通风口的粉色雾气越来越浓。纪临感到理智正在被本能吞噬，视网膜上蒙了层血色。而沈默的情况更糟——他跪倒在地，雪松信息素如海啸般爆发出来，与儿童信息素混合成一种诡异的甜松木香。
"沈队！"纪临咬牙摸出手铐，将自己右手和沈默左手铐在一起，"坚持住...我们得..."
沈默突然抬头，眼睛完全变成了兽瞳的竖条形。他扯开领口露出滚烫的腺体，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标记我...完整标记..."
纪临的大脑"轰"地一声。完整标记意味着终身羁绊，是AO之间最不可逆的联结。但此刻沈默的生理本能已经压倒理智——没有Alpha帮助，他会在公共场合陷入完全发热期，身份必然暴露。
"你会恨我的..."纪临颤抖着凑近那截泛红的脖颈。
沈默直接抓住他的后脑按向自己腺体："比起身份暴露...我宁愿...恨你..."
犬齿刺破腺体的瞬间，纪临尝到了暴风雪的味道。沈默在他怀里剧烈颤抖，像被击中的飞鸟。完整标记形成的生理快感席卷了两人，纪临感到某种无形的纽带在脊髓深处生根发芽。
实验室大门突然被撞开。林岚带着防暴警察冲进来时，正看见纪临将昏迷的沈默护在身下，两人手腕还铐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刚完成的Alpha标记气息。
"儿童...地下三层..."纪临用最后一丝理智指向通风管道，然后彻底陷入标记后的昏睡。
消毒水的气味。纪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右手仍铐在沈默腕间。窗外已是黄昏，橘色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沈默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大队长已经醒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后颈贴着厚厚的纱布。
"孩子们...找到了吗？"纪临嗓子干得像沙漠。
沈默没转头，只是轻微地点头："五个都在，轻度脱水。"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李教授招供了，他们在筛选'最优Omega基因'。"
纪临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报纸头条：《腺体研究所涉嫌非法人体实验》。配图是五个挂着铃铛的小女孩被抱上救护车。
"雪松计划是什么？"纪临轻声问。
沈默终于转过头，眼神空洞："二十年前警界的Omega特训计划。从三千个Omega孩子里筛选出三十个，培养成特殊警察。"他举起左手，腕内侧露出个极淡的疤痕——数字"07"的烙印，"我是第七号实验体。"
纪临的呼吸停滞了。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沈默超乎常人的刑侦能力，他对Omega案件的异常执着，以及那个0714的保险箱密码。
"完整标记..."沈默突然说，"可以解除。"
纪临胸口像被插了把刀："我知道。"
病房门被推开，林岚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舆论炸锅了。"她把平板电脑递给两人，屏幕上正是某电视台的街访——"如何看待警官在办案过程中进行AO标记？"
沈默猛地坐起身："行动记录仪..."
"录像已经被技术处理过了。"林岚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相连的手腕，"但你们这样...很难解释清楚。"
走廊突然传来嘈杂声。纪临听见记者追问："请问沈默警官是否长期伪装Beta身份？警局对此有何回应？"
沈默的表情变得决绝。他抓起纪临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纱布上："撕开它。"
"什么？"
"媒体需要的是爆炸性新闻。"沈默冷笑，"给他们更劲爆的——Alpha警官强迫标记Omega同僚。"
纪临如遭雷击："不行！这会毁了你的职业生涯！"
"比起集体潜规则曝光，警局更愿意牺牲个别Omega。"沈默自己扯开了纱布，露出完整的标记伤口，"记住，你是被儿童信息素诱导的Alpha，我是受害者。"
林岚突然按住沈默的肩膀："还有第三个选择。"她从白大褂口袋掏出针剂，"D-9阻断剂，可以暂时消除标记痕迹。"
沈默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注射。"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纪临感到脊髓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完整标记正在被强行中断。他看见沈默咬破了下唇，鲜血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像一串省略号。
"新闻发布会一小时后开始。"林岚收起针剂，"局长要求你们统一口径——临时标记，办案需要。"
门关上后，沈默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数字烙印："知道为什么我烧了警校时期的Omega体能测试记录吗？"他轻声说，"因为那上面写着'实验体07号，雪松计划最终成活率：3/30'。"
纪临突然明白为什么沈默如此执着于隐藏身份。不是羞耻，而是愤怒——对那个把Omega孩子当实验品的系统的愤怒。
"舆论风波很快就会过去。"沈默解开手铐站起身，后颈的标记痕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但那些孩子...她们会永远记得自己被编号、被筛选的经历。"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横贯整个病房，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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