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第二十七话：秘密的纽带（兮的篇章）

云翼芊成了兮白色房间的常客。

她总是能找到理由溜过来。有时是分享一块云胤给她的、包装精美的糖果，有时是拿着一本图画书，缠着兮给她讲里面的故事。她活泼得像只小鸟，与实验室死寂的氛围格格不入。

兮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看着云翼芊毫无阴霾的笑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爸爸”又送了她什么新玩具，带她去了实验室哪个不涉密的区域放风。每一次，兮都能更清晰地看到云胤为这个养女精心构筑的、充满温情的牢笼。

“爸爸说，等我再长大一点，连接更稳定了，就能帮上他更多的忙了。”云翼芊晃着两条小腿，坐在兮的床边，嘴里含着一颗草莓糖，“他说我是他的骄傲。”

兮沉默地剥开云翼芊塞给她的那颗糖，放进嘴里。很甜，甜得发腻。她想起哥哥羽以前分给她的水果硬糖，是清甜的，带着分享的温暖。而这糖，只有精致的甜味，像它主人给予的“爱”一样，浮于表面。

“你……想看看吗？”兮忽然开口，打断了云翼芊关于新裙子的描述，“那个世界。”

云翼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糖块在嘴里不动了。她紧张地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现在？可以吗？不会被发现吗？”

“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兮的声音很平静，“让你感受一下。就像……透过钥匙孔看一眼。”

云翼芊用力点头，脸上混合着兴奋和紧张。

兮让她在自己身边坐好，闭上眼睛。“放松，别抵抗我的引导。”

兮也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她没有启动筑梦环，那会被监控到。她只是调动起自己日益强大的精神力，像在灵寰中引导光流一样，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意识触角，轻轻碰触云翼芊的额头。

这很冒险。她从未对现实中的人做过这种事。但她能感觉到，云翼芊的精神力确实如云胤所说，不算强，但很“纯净”，像一张没被涂抹过的白纸。

瞬间，一幅模糊但瑰丽的画面在云翼芊的脑海中炸开——流淌着星光的河流，远处若隐若现的、发光的齿轮轮廓，还有空气中那难以言喻的、清新又古老的气息。

“啊……”云翼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猛地睁开了眼睛，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我看到了！真的好漂亮！比爸爸给我看的那些模糊影像漂亮一千倍！”

只是这惊鸿一瞥，已经让她心跳加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就是……灵寰？”她抓住兮的手，急切地问。

兮点了点头，收回那缕意识，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在现实中引导精神力，比在灵寰中困难得多。

“谢谢你，兮！”云翼芊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好！我从来没这么清楚地‘看’到过！”

看着她毫无保留的感激和兴奋，兮的心中那份悲哀更深了。这个女孩，她渴望接触那个世界，渴望真正的力量，却被她的“爸爸”以保护之名限制了成长。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兮再次强调，表情严肃。

“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云翼芊用力点头，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连爸爸也不说！”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林静的脚步声。云翼芊立刻跳下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拿起旁边的图画书，假装在和兮讨论故事。

林静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云翼芊那还未完全褪去红晕的脸上顿了顿。

“翼芊，该回去了。云博士在找你。”林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知道啦，林静姐姐！”云翼芊乖巧地应道，冲着兮眨了眨眼，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兮和林静。

林静没有立刻开始检查，她看着兮，忽然用很低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小心云翼芊。她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兮猛地抬头，看向林静。但林静已经低下头，拿起检测仪器，开始记录数据，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兮的幻觉。

小心云翼芊？

兮的心绪有些乱了。林静是在提醒她，云翼芊是云胤派来监视她的？还是说……云翼芊本身，就藏着什么秘密？

她想起云翼芊那双清澈信任的眼睛，又想起林静那意味深长的警告。

这条她试图建立的秘密纽带，究竟会通向何方？是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

兮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第一次感到，人心，似乎比灵寰的规则还要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