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话

第二十八话：破碎的假象（羽的篇章）

地下实验室的混乱仍在持续。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但更迫在眉睫的，是找到终止它的方法，并救出兮。

羽、白博士和林静躲在狭小的设备间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紧张的气息。

“必须拿到云胤的最高权限密钥。”白博士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字倒计时——08:47，“或者，找到‘方舟计划’的主控台，那里应该有应急终止协议。”

“主控室现在肯定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林静捂着受伤的肩膀，脸色苍白，“云胤和高玄一定在那里。”

羽紧握着拳头，额头上取下的筑梦环在口袋里散发着余温。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他想起了墨尘，那个亦敌亦友的少年。

“墨尘……他还在总控室吗？”羽问。

林静摇了摇头，眼神复杂：“不清楚。停电和系统过载后，通讯就时断时续。他可能还在周旋，也可能……”她没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设备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不是粗暴的撞击，而是有节奏的三短一长。

林静眼神一凛，示意羽和白博士噤声，她悄悄挪到门边，低声问：“谁？”

“是我。”一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女孩声音传来。

羽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林静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是云翼芊。

她此刻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头发散乱，漂亮的裙子沾满了灰尘，脸上满是泪痕，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迷茫和破碎的痛苦。

“林静姐姐……羽……”她哽咽着，几乎站不稳。

“翼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林静扶住她，惊讶地问。

“我……我偷听到了爸爸……不，是云博士……”云翼芊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和高主管的谈话……在通讯器里……”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原来，系统大范围瘫痪时，云翼芊害怕地想去主控室找云胤。在靠近主控室的通道里，她捡到了一个掉落的小型通讯器，里面正传出云胤和高玄清晰的对话声。

她听到高玄冰冷地质问云胤，关于“养女”的处置问题。

云胤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极其不耐烦和算计的语气回答：“……翼芊？呵，一个精心培养的保险措施而已。她的精神力特质很特殊，万一‘基石’（指兮）不稳定或者崩溃，她的意识可以作为备用的‘缓冲器’植入通道，虽然效果差很多，但至少能维持通道不立刻塌陷……放心，她很‘信任’我，必要时，引导她做出‘牺牲’很容易……”

通讯器里还传来高玄淡漠的回应：“……很好。记住，一切为了‘方舟’。”

云翼芊说到最后，浑身都在发抖。“缓冲器……备用的……牺牲……”她重复着这些冰冷的词语，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他收养我……对我好……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她再也说不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羽看着这个瞬间被摧毁了世界的女孩，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想起她之前提到“爸爸”时那骄傲依赖的神情，想起她偷偷分享糖果的天真。他曾经警惕她，讨厌她，觉得她是云胤的帮凶。可现在，他只觉得她无比可怜。

她和他们一样，都是被利用、被欺骗的棋子。

林静轻轻拍着云翼芊的背，无声地安慰她。白博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好孩子……我帮‘爸爸’监视过其他孩子……我以为这是在帮大家……”云翼芊抬起泪眼，看向羽，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解，“对不起……羽……对不起……我知道你妹妹在哪里……我知道怎么绕过守卫去‘静滞之间’……让我帮你们……求求你们……”

她的信任崩塌了，她的世界破碎了。此刻，她像溺水的人， desperately 想要抓住一点真实的东西，想要弥补，想要赎罪。

羽看着她充满痛苦和恳求的眼睛，想起了自己寻找妹妹的执着。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起来吧。”他的声音不算特别温暖，但没有了之前的敌意，“我们一起去找我妹妹。”

云翼芊看着羽伸出的手，愣了一下，随即眼泪涌得更凶了。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羽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曾经的“小叛徒”，在这一刻，因为共同的伤痛和目标，站到了他们这一边。

前路依然凶险，但至少，他们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