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永恒的守护（大结局）
羽的抉择
倒计时：03:00。
羽紧贴着冰冷的金属门。门后是他寻找了六年的妹妹。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苍白，瘦弱，但还活着。
“哥哥……”兮的声音再次传来，微弱却清晰，“我感觉到……灵寰在哀鸣……‘源点之门’很不稳定……他们……他们要强行打开它……”
羽的心猛地一沉。他虽不完全明白“源点之门”意味着什么，但从兮颤抖的声音里，他听出了毁灭的意味。
“我们会救你出来的，妹妹！”羽用力拍打着门板，试图传递更多力量，“坚持住！”
“没时间解释了……”兮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哥哥，还记得你以前教我放风筝吗？线不能拽得太紧，也不能完全松开……”
羽愣住了。那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那时候兮还那么小，跑起来跌跌撞撞。他手把手教她放风筝，告诉她如何感受风的力度。
“记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现在……我就是那根线……”兮的声音渐渐飘远，“哥哥……帮我告诉爸爸妈妈……我很想他们……”
“兮！兮！”羽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疯狂地拍打着门，“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
门内再也没有回应。
兮的牺牲
灵寰世界，此刻已如同末日。
天空布满裂痕，原本瑰丽的光带变得狂暴混乱。齿轮城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的水晶结构正在崩塌。影蚀的狂笑与启明焦急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兮的意识体悬浮在“源点之门”前。那扇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巨门正在剧烈震动，门上流转的符号变得极其不稳定。现实世界，云胤和高玄启动的“方舟计划”，正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试图强行撬开这扇门。
一旦门被强行打开，失衡的能量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灵寰，并沿着连接点反噬地球。两个世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启明试图稳定大门，但他的光辉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影蚀则在疯狂地攻击着从现实世界延伸过来的、那些试图撬开大门的能量触手，但它也无法阻止整个结构的崩坏。
“必须有人……成为新的‘门轴’……”启明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但承载两个世界的压力……意识会……”
会彻底消散，化为维持平衡的纯粹规则，失去自我，永恒禁锢于此。
兮看着眼前濒临崩溃的一切。她想起了哥哥教她放风筝，想起了妈妈温暖的怀抱，想起了爸爸宽厚的肩膀。她也想起了启明导师的教诲，心声森林的温暖，还有那些发光水母好奇的眼神。
她的家，不止一个。
她想要守护这一切。
“导师。”兮的意念平静地响起，打断了启明的悲鸣。
启明看向她，似乎明白了她的选择，光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孩子……不……”
“告诉我该怎么做。”兮的意念坚定不移，她的意识体开始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甚至暂时压制了周围的混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是Ω型连接者，她是唯一能同时与两个世界深度共鸣的人。她是唯一可能承受这份重担的人。
在启明混合着无尽悲痛与敬重的指引下，兮的意识体化作一道最纯粹、最温暖的光流，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扇剧烈震动的“源点之门”。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宇宙初开般的嗡鸣。
那道温暖的光流如同最灵巧的工匠，迅速抚平门上的裂痕，修复那些混乱的符号。它融入门的结构，成为它的一部分，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疏导庞大能量的、最关键的“轴心”。
门的震动停止了。
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变得温顺有序。天空的裂痕开始愈合，齿轮城市停止了崩塌。灵寰世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了平静与和谐。
影蚀停止了攻击，它那充满憎恶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它能感觉到，那个被它视为“污染者”的女孩，用最彻底的牺牲，守护了它想要守护的世界。
启明静静地悬浮在原地，老者形态的光影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望着那扇稳定下来、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巨门，眼中流下两行由光构成的泪水。
门稳定了。两个世界得救了。
但那个叫他“导师”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她的意识成为了规则，她的存在化为了永恒，却也意味着……她作为“兮”的人格、记忆、情感，都将被稀释在这宏大的规则之中，不再拥有独立的自我。
重逢与永别
现实世界，“静滞之间”门外。
剧烈的震动突然停止。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伴随着一阵气流声，缓缓地……滑开了。
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中央是一个打开的医疗舱。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安静地躺在舱内，她有着和羽极为相似的眉眼，脸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
她还活着！她的身体还在！
“妹妹！”羽第一个冲了进去，扑到医疗舱边，紧紧握住兮冰凉的手。是温的！她的手是温的！
白博士和林静也赶紧跟了进来。云翼芊站在门口，看着舱内的兮，眼神复杂，有愧疚，也有如释重负。
“兮？能听到我吗？我是哥哥！”羽急切地呼唤着。
医疗舱里的兮，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眼睛。她看着羽，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一丝困惑，还有一丝……极其遥远、仿佛隔了万水千山的熟悉感。
“哥哥……”她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虚弱，语气却有些陌生，仿佛在确认一个久远的称呼。
羽的喜悦瞬间凝固了。他紧紧盯着妹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他，却又好像……没有完全看着他。
“妹妹？你……认得我吗？”羽的声音带着颤抖。
兮看着他，努力地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极其轻微、却让羽心碎的笑容。
“风筝……线……”她断断续续地说，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重新缓缓闭上，“好累……我想……睡一会儿……”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监测仪显示，她的生命体征平稳，但脑波活动变得极其微弱、平静，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兮！”羽不敢相信地摇晃着她，但她再也没有回应。
林静上前检查，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她的身体机能正常，但意识活动……几乎消失了。就像……植物人状态。”
羽瘫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妹妹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他找到了她，救出了她的身体，却好像……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灵魂。
他明白了。兮选择了牺牲。她用自己意识的自由，换取了两个世界的生路。她成为了灵寰的守护者，却再也无法回到他们身边。
白博士沉重地拍了拍羽的肩膀。林静默默地低下头。
云翼芊走到羽身边，轻声说：“她……很勇敢。”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的广播响起，传来墨尘疲惫却清晰的声音：
“自毁程序已终止……主要威胁清除……幸存者请前往……B7区出口……”
危机，似乎解除了。
尾声
几个月后。
羽和父母住在一个新的城市。兮躺在家里特意布置的安静房间里，靠着先进的医疗设备维持着生命。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稳，面容安详。
羽每天都会坐在妹妹床边，跟她说话，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讲爸爸妈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讲他们小时候的趣事。他相信，妹妹一定能听到。
云翼芊也被羽的父母接纳了。这个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家的女孩，在新的环境里慢慢学习着如何正常地生活，如何真心地笑。她和羽一起上学，成了他身边一个有些别扭却足够真诚的朋友。
羽的父母从未停止寻找唤醒女儿的方法，但他们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只要女儿还活着，就有希望。
有一天夜晚，羽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星空。他额头上那个代表屈辱和控制的筑梦环早已被取下。
忽然，一阵极其轻柔的、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
羽猛地抬起头。
夜空中，群星闪烁。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其中一颗星星似乎格外明亮，格外温暖，正静静地凝视着大地，凝视着这个窗口。
它不说话，它只是在那里。永恒地，温柔地，守护着它珍爱的一切。
羽望着那颗星，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轻轻地，对着夜空说：
“晚安，妹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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