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君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递过一张纸巾，轻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王绍华接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耳尖红得更明显了。他清了清嗓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以后还会跟刘天祥出去吗？”
“看情况吧，工作上总有要对接的时候。”林敏君故意说得模糊，目光却落在他紧绷的侧脸的上。果然，这话刚说完，王绍华夹排骨的手就顿了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工作对接在公司就行，没必要私下约。”他放下筷子，语气又硬了几分，“你是公司的人，别总跟外面的人走太近，影响不好。”
林敏君看着他明明是吃醋，却偏要找工作当借口的样子，心里又软又觉得好笑。她没再逗他，只是轻声说：“知道了，王总。”
吃完外卖，王绍华主动收拾起饭盒，还特意把她的那份一起拿走扔进垃圾桶。回来时，他看着林敏君收拾文件的背影，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楼下不好打车，我……我送你回去。”
林敏君收拾文件的手顿了下，回头看他，见他眼神躲闪，却又带着点期待，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好啊。”
听到这个回答，王绍华的眼睛瞬间亮了下，赶紧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到门口：“那我们走吧，早点回去，慧仪说不定还在等你。”他刻意提了慧仪，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却没发现林敏君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两人刚走到公司楼下，刘天祥的车就停在了面前，车窗降下，他笑着冲林敏君招手：“敏君，我刚好路过，送你回家吧？”
王绍华的手瞬间攥紧，下意识往林敏君身边靠了靠，语气冷硬：“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林敏君却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不用麻烦你了，王总，刘总顺路。”说完便绕开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关门前，她对王绍华点了点头，算是道别，却没看见他瞬间沉下去的脸色。
刘天祥透过车窗，冲王绍华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后便开车离开。王绍华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暖意，瞬间被冷水浇得冰凉。
晚风吹过，带着点凉意，他摸出手机，翻出和林敏君的聊天框，想发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看着屏幕暗下去，任由那股酸涩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王绍华盯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胸口像被堵住一样发闷，那句质问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没压住的委屈和火气：“凭什么？你还带她回家见长辈，我呢？”
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他才惊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了声，周围路过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他赶紧别过脸，却控制不住喉间的发紧。明明他才是慧仪的爸爸，明明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可现在，刘天祥却以“朋友”的身份，站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上——陪敏君吃饭，送敏君回家，甚至被敏君带回娘家。
他掏出手机，翻到和敏君的聊天记录，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只敲出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发送后又觉得不够，想再补点什么，却发现对话框里只有自己孤零零的消息，像极了此刻站在原地的他接下来的几天，林敏君在公司里对王绍华始终保持着冷淡的态度。每次在走廊上遇见，她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然后便匆匆走过，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份关切。
在工作会议上，林敏君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地与王绍华互动。当王绍华询问她对某个方案的看法时，她只是简短地回答几句，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说完便低下头，不再看他。
王绍华心里有些慌了，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可能真的伤了林敏君的心。他试图找机会跟她单独谈谈，可每次刚开口，林敏君就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他。
这天，王绍华实在忍不住了，在林敏君准备下班的时候，他拦住了她的去路。“敏君，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吗？”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林敏君停下脚步，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王总，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解释的，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做好，但私下里，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绍华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紧，他看着林敏君决绝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敏君，我……我知道我之前不对，我是因为……”他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敏君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王总，我不想听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说完，她绕过王绍华，径直走向电梯，只留下王绍华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满心懊悔。会议室里，投影幕布上正播放着季度销售数据，王绍华指着图表提问：“这个区域的业绩下滑，谁来分析下原因？”
话音刚落，他下意识看向林敏君——以前这种时候，她总会第一个举手，眼神里带着自信的光。可这次，林敏君只是低头翻着手里的资料，指尖划过纸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旁边的小张主动站起来回答，王绍华却没怎么听进去，目光总忍不住往林敏君那边飘。直到小张说完，他才回过神，敷衍地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接下来的改进方案，谁有想法？”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王绍华又看向林敏君，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敏君，你之前做过这个区域的对接，说说你的看法？”
林敏君这才抬头，手里捏着笔，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工作：“我觉得小张的思路可行，后续可以重点跟进经销商的库存问题，具体细节我已经整理在文档里，会后发群里。”说完，她便重新低下头，不再说话。
没有多余的建议，没有眼神交流，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王绍华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直到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他还坐在主位上，盯着林敏君刚才坐过的椅子，半天没动——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不跟自己对着干、不跟自己说话，比被她吼更难受。自从上次会议后，王绍华找了个“方便盯项目进度”的理由，把自己的临时办公位挪到了林敏君工位斜后方。
他表面上对着电脑处理文件，余光却总黏在林敏君身上——看她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看她对着报表皱眉思考，甚至看她起身去茶水间时，发梢随脚步轻轻晃动的样子。可林敏君从头到尾没回头看过他一次，递文件时也只找旁边的同事，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有次林敏君接电话，声音放软了些，王绍华竖着耳朵听，以为是刘天祥，手不自觉攥紧了鼠标。直到听见她笑着说“妈，慧仪今天乖不乖”，他才悄悄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失落——原来她不是不会温柔，只是这份温柔不再对着自己。
快下班时，林敏君收拾东西准备走，王绍华赶紧假装关电脑，想找机会说“顺路送你”，可没等他开口，就见林敏君拎着包径直走向电梯，连余光都没扫过他的方向。他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半天没翻一页——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觉得比隔着整个公司还远第二天一早，王绍华特意比平时早到半小时，还绕路买了林敏君以前爱喝的热美式，放在她工位旁的空位上，想找个“顺手买多了”的借口递过去。
可等林敏君到了公司，看到那杯咖啡，只是愣了愣，转头问旁边的同事：“这是你买的吗？”同事摇头说不是，她便没再追问，径直将咖啡推到了桌角，全程没看斜后方的王绍华一眼。
王绍华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点发闷。快到中午时，他故意起身去茶水间，路过林敏君工位时，“不小心”把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文件散了一地。他以为林敏君会像以前一样弯腰帮忙捡，可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句“小心点”，就继续低头处理工作。
王绍华蹲在地上捡文件，耳朵尖有点发烫——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点小心思，幼稚得可笑。等他捡完文件回到座位，却发现林敏君不知何时把那杯冷掉的美式扔进了垃圾桶，连个犹豫的眼神都没有。
他盯着那个空垃圾桶，半天没动。直到电脑弹出新邮件提醒，是林敏君发的项目进度表，内容简洁明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王绍华看着邮件末尾的“林敏君”三个字，突然有点慌——他好像真的把她推得越来越远了，远到连一点挽回的缝隙都快没了。下午阳光斜照进办公室，林敏君以为王绍华在专注看报表，悄悄拿出手机，指尖快速敲着回复：“周末陪阿姨去买茶叶，我提前查好门店地址了。”
她没注意到，王绍华的目光早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透过文件缝隙，把那句消息看得一清二楚。“陪阿姨”——又是她妈，又是和刘天祥一起，上次是带回家吃饭，这次是陪长辈买东西，他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近，近到他连插足的余地都没有。
王绍华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笔，指节泛白。他看着林敏君发完消息后，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嘴角还带着一丝他许久没见过的软意，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没等他缓过神，林敏君突然抬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王绍华像被抓包的小偷，赶紧低头假装看文件，耳朵尖却控制不住地发红。而林敏君愣了一下，随即收起手机，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只是这次，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很久，再没敲出一个字。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王绍华盯着文件上的字，可一个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林敏君回复消息时的软笑。他忍不住偷偷抬眼，见她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却没动，显然也没心思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王绍华实在按捺不住，故意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起身：“敏君，这个客户的需求你再确认下，下午要给回复。”他走到她工位旁，目光不自觉往她手机方向瞟。
林敏君接过文件，指尖碰到他的手，下意识缩了缩，语气依旧平淡：“好，我现在就联系。”说完便拿起办公电话，刻意避开了用手机沟通。
王绍华站在原地没走，听着她跟客户说话时条理清晰的语气，心里更不是滋味——她对客户、对刘天祥，甚至对同事，都比对自己有耐心。他没话找话：“周末……你有事？”
林敏君握着听筒的手顿了下，看了他一眼，没直接回答，只是对着电话说：“好的，我记下了，下午给您发邮件。”挂了电话，她才淡淡开口：“私事，不影响工作。”
这话像根刺扎进王绍华心里，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看着她疏离的眼神，最终还是转身走回座位。坐下时，他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屏幕亮起，正好显示着他搜索“本市靠谱茶叶店”的页面周末的阳光刚爬上窗台，王绍华就揣着前一晚查好的茶叶店清单，以“送慧仪去姥姥家”为由，蹭到了李好家。刚进门，就听见林敏君在玄关换鞋，手里拎着给李好买的老花镜，身后还跟着拎着水果的刘天祥。
三个人在客厅撞见，空气瞬间安静。李好赶紧打圆场：“正好正好，绍华也来了，等会儿一起去买茶，人多热闹。”
王绍华赶紧点头，刚想说“我查了几家店”，就见刘天祥拿出手机，笑着递到李好面前：“阿姨，我提前约了老字号的茶铺，老板说给留了今年的明前龙井，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林敏君站在旁边，看着刘天祥熟练地跟李好说着茶铺的位置，没说话，却在目光扫过王绍华攥紧清单的手时，轻轻顿了下。
路上，王绍华故意跟在李好身边，一会儿说“这家店我之前路过过，口碑不错”，一会儿又问“阿姨您爱喝浓点还是淡点的茶”，试图刷点存在感。可李好大多时候都在跟刘天祥聊茶，林敏君更是全程走在后面，没跟他说一句话。
到了茶铺，老板热情地迎上来，对着刘天祥说：“刘先生，您约的龙井准备好了。”刘天祥顺势接过，还不忘问林敏君：“你上次说想试试碧螺春，要不要尝尝？”林敏君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王绍华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拿出来的清单，看着两人凑在茶桌前品茶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直到李好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你这孩子，有话就跟敏君说，别总憋着。”他才抬头，正好对上林敏君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冷淡，却也没有了以前的热络，只剩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茶铺里飘着淡淡的茶香，王绍华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看着刘天祥熟练地帮李好添茶，听着两人聊起下次要一起去逛花市，再看看林敏君偶尔点头附和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像个硬生生挤进来的外人，连插句话的立场都没有。
老板端来新泡的碧螺春，刘天祥第一时间递给林敏君，笑着说：“你尝尝，跟上次你喝的是不是一个味。”林敏君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沿时轻轻弯了弯嘴角，那抹笑意落在王绍华眼里，刺得他心口发紧——以前他给她递茶时，她也是这样笑，可现在，这份温柔早就换了对象。
李好看出他的局促，故意拉着他说：“绍华，你也尝尝，这茶挺香的。”王绍华接过茶杯，却没尝出半点味道，只觉得喉咙发涩。他想找话题跟林敏君说，比如问问慧仪最近的功课，又或者提提公司的项目，可话到嘴边，却看见林敏君正低头跟刘天祥说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连头都快凑到一起了。
离开茶铺时，刘天祥自然地接过李好手里的茶叶袋，还顺手帮林敏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王绍华跟在后面，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攥得发白。他看着前面三人并肩走的背影，自己却落了半步，像个无关紧要的追随者——明明他才是李好的女婿，是林敏君的前夫，是慧仪的爸爸，可现在，却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好像变成了奢求。走到路口准备分道时，王绍华盯着手机屏幕，故意皱起眉，语气装得匆忙：“公司临时来消息，有个紧急文件要处理，我得先回去了。”
李好赶紧说：“这么急？不再坐会儿？”林敏君也抬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淡淡说了句“路上小心”。
王绍华不敢多看她，更不敢看旁边刘天祥投来的目光，含糊应了声“下次再来看您”，转身就走。脚步迈得又快又急，连背影都透着几分狼狈——他怕再待一秒，就会忍不住问出“你是不是真的要跟他在一起”，更怕听到那个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答案。
走了一段路，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刘天祥帮林敏君挡开路过的自行车，两人相视一笑的样子。风卷着路边的落叶飘过脚边，王绍华攥紧了口袋里没送出去的茶叶店清单，心里空落落的——原来有些位置，一旦让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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