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洒在面包山上,千味碑依旧流转着温柔的光晕,新绿如毯铺展大地。人们以为复兴已成定局,未来再无波折。
可就在这平静之下,一场无声的危机正在蔓延。
小满在梦中惊醒。
她胸口的味觉之种剧烈震颤,像一颗即将熄灭的心脏。她冲向“味界核心”——那座由水晶与蜂巢构成的透明高塔,塔内悬浮着代表“味界空间”的液态星图。
曾经浩瀚如银河的蓝色光海,如今萎缩大半。边缘碎裂、暗沉,像被无形之口啃噬。系统浮现出一行冰冷文字:
【警告:共享过度,根基受损】
味界空间萎缩30%
原因:开放频率过高,使用者动机混杂
系统判定:贪婪未除,共鸣失衡
扩张速率降至-1.7%/日(持续萎缩)
“怎么会?”阿葵指尖颤抖,“我们不是在帮助所有人吗?”
数据揭示了真相——
当“味界”成为公共资源后,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为生存而用,而是为私欲:
有人滥用“记忆回溯”,反复重温财富巅峰时刻,沉溺于幻象;
商人试图复制“和平辣酱”配方牟利,批量生产却失去灵魂;
甚至有家族垄断“种子优先权”,以味道为筹码换取权力……
“他们不是来‘尝’的。”小星轻嗅空气,眉头紧锁,“他们是来‘取’的。像吸髓的藤蔓。”
岩沉默地摊开手掌,在地上画出一个圈:“心若闭合,再多的甜,也只能喂大饥饿。”
那一夜,小满独自登上味界塔顶。
她闭眼,触碰世界的脉动。
她听见千万人的声音:
有孩子说:“我想吃饱。”
有老人说:“我想再闻一次家的味道。”
可也有冷笑响起:“这力量,凭什么只归你们?”
她终于明白系统提示的深意:
共享越多,扩张越慢——因人心贪婪未除。
味界不是机器,不是资源库,它是情感共振的活体空间。只有纯粹的渴望才能滋养它,而贪婪只会将其掏空。
她做出决定。
次日清晨,千味碑光芒骤变,从温暖金转为冷静银。一道全境广播响起,是小满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从今日起,味界不再全面开放。
它将只向真正需要者开启——
那些为他人而求,而非仅为己欲;
那些愿付出,而不只想索取;
那些记得‘吃饱之后要笑’,而不止于‘我要更多’的人。”
她设立三重门禁:
心问关:进入者须回答——“你为何而来?”谎言无法通过。
共食关:必须携带一份亲手做的食物,赠予陌生人。
回响关:使用后,须留下一段真实感悟,供后来者聆听。
第一批申请者三千人,仅四十七人通过。
有人怒骂:“这是精英主义!”
有人讥讽:“她终于也成了守门人。”
但更多人选择了理解。
灰藤长老带着孙女前来,小女孩瘦弱不堪,从未尝过新鲜蔬果。她通过三关后,第一次在味界中咬下一口番茄——鲜汁迸发的瞬间,她哭了:“原来……红的,也可以是甜的。”
一位曾掠夺成性的流浪汉,在送出最后一块干粮后获得准入。他在味界中见到了母亲临终前为他煮粥的画面,跪地痛哭,从此加入守味队。
更令人震撼的是——
味界开始缓慢复苏。
每当一人真诚使用、感恩离开,空间便微微扩张一丝。那些留下的感悟化作新的“味符”,如同文明的细胞,重新编织系统的根基。
三个月后,萎缩停止。
六个月后,味界恢复至原规模。
第九个月,它首次自主扩张,新增一片“孩童梦境区”——专为失去父母的孩子重现家的味道。
小满站在塔顶,看着新生的光海翻涌如潮。
阿葵走来,轻声问:“你会不会后悔?关闭大门,等于拒绝了许多人。”
小满摇头:“真正的慷慨,不是把灯交给所有人,而是教会他们如何点亮自己的火。”
她望向远方。
一座新碑正在建造,上面刻着一句话,由所有通过者共同书写:
“我来时饿,走时饱;
我来时冷,走时暖;
我来时只为己,
走时,想给别人一口饭。”
风过处,味界轻轻震颤,
像是在说:
这才是,味道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