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片场的大灯亮得晃眼。沈砚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是江叙发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我这边结束了，你到哪了？】
【给你留了个惊喜，记得开视频。】
【路上小心，别玩手机。】
沈砚看着那些带着温度的文字，脚步都轻快了些。膝盖的伤在喷了江叙寄来的药后好了很多，只是长时间站着，还是有些酸胀。
回到宿舍，他先烧了壶热水，然后坐在桌前，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和江叙的视频通话。
屏幕亮起的瞬间，江叙的脸占满了整个画面。他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没穿外套，只穿着件黑色的低领T恤，锁骨的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沈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脸颊有点发烫：“刚回来，还没洗漱。”
“不急，”江叙笑了笑，把手机往后撤了撤，露出身后的背景——是他的休息室，比上次沈砚看到的整洁了很多，墙上挂着一张《荣耀战场》的世界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点，“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对着镜头打开。里面是个手办，是“砚火”的刺客角色，比沈砚那个钥匙扣大了很多，细节精致得惊人，连披风上的褶皱都栩栩如生。
“限量版的，全球只有五十个。”江叙拿起手办，转了个圈，“昨天战队发的，特意给你留了一个。”
沈砚看着那个手办，眼睛亮了亮：“这个……很贵吧？”
“不贵，”江叙把脸凑回镜头前，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用我的冠军奖金换的，给你当礼物，值不值？”
“值！”沈砚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太直白，赶紧低下头，用手指抠着桌布，“谢谢你啊。”
“跟我还客气？”江叙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等你拍完戏，我亲手给你送过去。”
“好。”沈砚点点头，心里甜得像揣了块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沈砚说拍戏的趣事，江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他话不多，但眼神一直落在屏幕里的沈砚身上，专注得让人安心。
沈砚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那个匿名视频，还有副队长的话，心里的担忧又冒了出来。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副队长……今天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江叙正在喝水，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镜头，眼神深了些：“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沈砚避开他的目光，“就是……有点担心。”
江叙沉默了几秒，放下水杯，语气认真起来：“沈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副队长确实有点想法，但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知道。”江叙打断他，声音放软了些，“但你要答应我，别因为这些事影响自己。你的戏很重要，别分心，好吗？”
沈砚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的不安慢慢消散了。他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这才乖。”江叙笑了笑，突然把手机拿起来，调整了个角度，“给你看个东西。”
镜头转向他的书桌，上面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沈砚凑近屏幕，看清照片上的人时，呼吸猛地一滞。
是初中时的他们。
照片应该是运动会拍的，他穿着红色的运动服，站在跑道边笑，而江叙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穿着黑色的T恤，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嘴角偷偷弯着，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这张照片……你还留着？”沈砚的声音有点发颤。他都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
“嗯，”江叙把手机转回来，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水，“毕业那天想给你的，结果没敢。后来翻相册翻到了，就一直留着。”
沈砚的眼眶突然有点热。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那些他忽略的眼神，错过的细节，都被江叙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藏了整整十年。
“江叙……”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说什么？”江叙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沈砚看着屏幕里的他，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他突然很想摸摸他的头发，很想看看他锁骨上的水珠是不是凉的，很想知道他此刻的体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烫得惊人。
“我……”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吟，“我想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火烧一样，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屏幕里的人。
视频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江叙低低的笑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沈砚，”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像是凑到了手机边，“抬头。”
沈砚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屏幕里的江叙离镜头很近，呼吸都清晰可见。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像是有星星在闪，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温柔的弧度。
“我也想你，”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低沉而认真，“想得厉害。”
轰——
沈砚的脑子彻底懵了，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连指尖都在发烫。他看着江叙近在咫尺的唇，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慢慢地、慢慢地凑近手机屏幕，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沈砚的心跳得像擂鼓，连呼吸都忘了。他能看到江叙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神里闪过震惊，随即被汹涌的温柔和欲望填满。
视频那头的江叙也动了，慢慢地凑近屏幕，把唇贴了上来。
两张脸隔着屏幕，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没有实质性的触碰，却比任何亲密的动作都要让人心跳加速。空气里仿佛有电流在滋滋作响，把两个滚烫的灵魂紧紧连在一起。
过了很久，沈砚才像触电一样猛地退开，捂着发烫的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我去洗漱了！”他慌乱地说，手忙脚乱地想挂视频。
“沈砚，”江叙叫住他，声音带着点沙哑，“明天我去找你。”
沈砚愣住：“可是……”
“没有可是，”江叙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点恳求，“就见一面，远远看一眼就好。我想看看你，真人。”
沈砚看着他眼底的渴望，心里的理智瞬间崩塌了。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颤抖：“好。”
挂了视频，沈砚靠在椅背上，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还残留着屏幕的温度，和江叙眼底的热度。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隔着屏幕的亲吻，都能让人如此失控。
他拿起桌上的药瓶，对着灯光看了看。里面的喷雾还剩很多，足够用到他的膝盖好起来。
就像江叙的喜欢，源源不断，足够支撑着他，走过这段见不得光的路。
第二天下午，沈砚趁着拍戏的间隙，偷偷跑到了片场附近的公园。江叙说在湖边的柳树下等他。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叙穿着灰色的风衣，戴着口罩和帽子，背对着他站在柳树下，望着湖面。风吹起他的衣角，像只欲飞的鸟。
沈砚的心跳瞬间加速，脚步却放慢了。他不敢靠太近，怕被人看到。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静静地看着他。
看他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看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看他转过身，目光在公园里逡巡，像是在找他。
沈砚的心里又酸又软。这个站在电竞之巅的男人，此刻却像个等待恋人的普通少年，紧张又期待。
江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突然朝他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江叙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星火。他没动，只是站在原地，隔着远远的距离，对着他笑了笑。
沈砚也笑了，眼眶却有点热。
他们就像两颗在黑夜中运行的星，只能在彼此的轨道边缘，遥遥相望，连靠近一点，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此刻，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好好的，就已经很好了。
沈砚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快步往片场走。他不敢再多看，怕自己会忍不住跑过去，怕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回到片场，他的心跳还没平复。刚走到休息区，就看到演太子的男演员和他的经纪人站在那里，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沈老师，刚才去哪了？”男演员阴阳怪气地问，“导演找了你半天。”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他们看到了？
“去洗手间了。”他淡淡地说，不想和他们纠缠。
“是吗？”经纪人笑了笑，拿出手机，屏幕对着沈砚，“可我刚才好像看到，沈老师在公园和一个男人见面了？那个男人……看着有点眼熟啊，是不是雷霆战队的江叙？”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去。
他看着经纪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他刚才在公园灌木丛后，望着江叙的背影。角度刁钻，拍得很清楚。
完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们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而这场刚刚萌芽的、小心翼翼的爱恋，似乎就要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被连根拔起。
沈砚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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