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盯着经纪人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指尖冰凉得像揣了块冰。照片里的他站在灌木丛后，目光直直地落在柳树下的江叙身上，那眼神里的在意藏都藏不住，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沈老师，这就不太地道了吧？”经纪人收起手机，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瞒着我们就算了，还跟电竞圈的顶流扯上关系——你说要是这照片流出去，网友会怎么想？”
演太子的男演员在旁边煽风点火：“怕是有人想靠绯闻上位吧？毕竟沈老师现在刚有点水花，缺的就是热度。”
沈砚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不怕被骂想上位，怕的是这照片会连累江叙。那个刚刚才从手伤里缓过来的人，那个把他藏在心底十年的人，怎么能因为他，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你们想怎么样？”他压着怒火，声音冷得像冰。
经纪人搓了搓手，笑得越发贪婪：“也不想怎么样。沈老师现在风头正劲，《青芜记》的太监甲角色很出彩，不如……帮我们家艺人美言几句？让导演多加点他的戏份？”
原来是为了这个。沈砚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只是个小演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沈老师谦虚了，”经纪人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和江叙关系这么好，雷霆战队的赞助商里，可有《青芜记》的投资方之一。你只要跟江叙提一句，还怕导演不给面子？”
他们是想借他的手，利用江叙的资源。
沈砚的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又愤怒。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可能。”
“沈老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经纪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这照片要是发到网上，你猜江叙的粉丝会不会把你撕碎？到时候别说演戏，你在娱乐圈都待不下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沈砚看着他丑恶的嘴脸，突然觉得膝盖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这圈子里的暗箭从来都防不胜防。
“照片你可以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我劝你想清楚。江叙是什么人，雷霆战队的公关能力有多强，你应该比我清楚。到时候照片没掀起风浪，反而被查出是你恶意偷拍、挑拨离间，你觉得你们家艺人还能在剧组待下去？”
经纪人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料到沈砚会这么硬气。
“你以为江叙会帮你？”男演员嗤笑，“他现在正是事业巅峰，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十八线小糊咖，承认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会不会帮我，你可以试试。”沈砚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但我敢保证，你们要是敢发，最先倒霉的一定是你们。”
他在赌。赌江叙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赌雷霆战队的公关不会坐视不理。更赌自己在江叙心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经纪人被他看得有些发怵，犹豫了半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等着！”
说完，拉着男演员愤愤地走了。
沈砚看着他们的背影，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扶着旁边的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刚才的硬气都是装的，他怕得要死。
拿出手机，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按不准屏幕。他想给江叙发消息，告诉自己被威胁了，告诉那张该死的照片，可又怕打扰到他训练，怕他分心。
纠结了十分钟，他最终还是把编辑好的消息删了，只发了条简单的：【今天拍戏很顺利，你训练累不累？】
江叙几乎是秒回：【还好，刚休息。你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砚的心一紧，他果然察觉到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感觉你语气不对劲。】江叙回得很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沈砚的眼眶突然有点热。这个男人，总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
他咬了咬唇，打字：【真的没有，就是有点累。】
过了几秒，江叙发来一条语音。沈砚赶紧点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担忧，透过听筒传来：“沈砚，别骗我。是不是那个演太子的找你麻烦了？我刚才让林薇查了，他经纪人确实在打听你。”
沈砚愣住。他竟然早就知道了？还让林薇去查了？
【他们……拍了张照片。】沈砚终于忍不住，打字告诉了他，【拍的我在公园看你的样子。】
消息发出去后，过了很久江叙都没回。沈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是不是吓到他了？是不是在后悔刚才和自己见面？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江叙的电话。
“喂？”沈砚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地址发我。”江叙的声音很冷，带着压抑的怒火，“我现在过去。”
“别！”沈砚赶紧阻止，“你别来，现在过来太危险了，他们肯定还在附近盯着。”
“那你让他们这么欺负？”江叙的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我知道，”沈砚的声音软了下来，“但现在真的不行。你过来只会让事情更糟，等我拍完戏，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江叙沉默了很久，久到沈砚以为他不会同意，才听到他说：“把他们的样子记清楚，别跟他们单独碰面。我已经让林薇联系剧组的制片人了，他会处理。”
“林薇？”沈砚有点惊讶。
“她在圈内人脉广，处理这种事有经验。”江叙的声音缓和了些，“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嗯。”沈砚点点头，心里踏实了很多。
“晚上视频，我给你看个东西。”江叙说，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
“好。”
挂了电话，沈砚靠在柱子上，看着天上的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他不知道林薇会怎么处理，但他相信江叙。相信他说的“不会有事”，相信他会像每次一样，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己身前。
下午的戏拍得异常顺利。演太子的男演员像是被抽走了魂，频频出错，被导演骂了好几次，看沈砚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却再也不敢过来挑衅。
沈砚知道，是林薇那边起作用了。
收工的时候，制片人突然找到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沈啊，好好拍戏，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剧组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不用客气，直接告诉我。”
沈砚客气地道了谢，心里清楚，这是江叙的功劳。
回到宿舍，他刚洗漱完，江叙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屏幕里的江叙换了件白色的卫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清爽了很多。他把手机架在桌上，手里拿着个小盒子。
“看，”他把盒子打开，对着镜头，“给你的。”
里面是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巧的游戏手柄，上面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母——“Y”和“S”。
和那个钥匙扣上的一样。
“你怎么又送我东西？”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点热。
“不是送，是给你戴上。”江叙的眼神很认真，“等见面的时候，我亲手给你戴上。”
沈砚的脸更烫了，低下头，用手指抠着桌布：“谁要你戴……”
“那我自己戴？”江叙拿起项链，作势要往自己脖子上套，“反正这是情侣款，我戴也一样。”
“别！”沈砚赶紧阻止，抬头瞪他，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那里面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突然就不气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好吧，”他小声说，“等见面了再说。”
“嗯。”江叙笑了笑，把项链放回盒子里，“今天的事，林薇跟我说了。她说制片人已经警告过那个经纪人了，照片也删了，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谢谢你。”沈砚真心实意地说。
“跟我还客气？”江叙挑眉，“不过……”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点严肃，“林薇说，那个经纪人好像跟我们队里的人有联系，可能是副队长那边。”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副队长？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江叙摇摇头，“但肯定没好事。你最近小心点，别接陌生电话，别收陌生东西。”
“嗯，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却让沈砚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看着屏幕里江叙的脸，听着他温和的声音，仿佛所有的麻烦都变得不值一提。
挂了视频，沈砚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个装项链的盒子。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盒子里的银链映得闪闪发亮。
他突然想起下午在公园，江叙站在柳树下的背影。那时的风很大，吹得他的风衣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温柔。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变得勇敢。哪怕前面有再多的风雨，只要想到身后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沈砚把盒子放在床头，闭上眼睛。
明天会更好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至少，他们还能隔着屏幕说晚安，还能期待下一次见面，还能偷偷规划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这就够了。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还在黑暗中，亮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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