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那本可能关乎生机的古籍，沈清辞快步往回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五色石”、“石灵”、“补天缺”这些字眼，让她心潮澎湃，仿佛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线微光。
然而，这缕微光还太过微弱，无法照亮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
刚走到通往弟子居所的岔路口，几道身影便拦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正是赵干。他抱着臂，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恶意，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发出不怀好意的嗤笑。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天漏之体’吗？”赵干阴阳怪气地开口，刻意放大了音量，引得路过的几名弟子纷纷侧目，“从藏书阁回来？怎么，找不到能让你这废物修炼的秘籍，改看杂书解闷了？”
周围的低笑声更大了些。
沈清辞脚步一顿，握紧了袖中的手。若是之前，她或许会感到屈辱和愤怒，但此刻，知晓了自己身体可能隐藏的秘密后，再看这些跳梁小丑，心中竟奇异地平静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优越感里，却不知自己嘲笑的，可能是何等惊人的存在。
她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尽快回去研究那本古籍，便垂下眼睫，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赵干却横跨一步，再次拦住她，眼神阴狠，“废物，我让你走了吗？”
“赵师兄有何指教？”沈清辞停下脚步，声音平淡无波。
她这份平静，反而激怒了赵干。他预想中对方应该惊慌失措、瑟瑟发抖才对。
“指教？当然有！”赵干冷笑一声，声音扬得更高，确保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弟子都能听清，“宗门刚刚颁布法令，为激励弟子勤加修炼，将于三月后举行外门大比！末尾百名，直接革除宗门，遣返凡间！”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湖中，在围观弟子中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沈清辞心中也是一沉。革除宗门，对她而言，失去庇护和资源还是小事，关键是会失去接近藏书阁、调查真相的机会，更会打乱她寻找生机的计划。而且，以她明面上的“天漏之体”，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末尾之人！
赵干很满意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继续狞笑着说道：“不仅如此，宗门鼓励弟子切磋，可自愿签署‘生死状’，擂台之上，拳脚无眼，生死各安天命！”
他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个跟班立刻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印着特殊符文法契的纸张，赫然就是“生死状”！
“沈清辞，”赵干指着那张状纸，图穷匕见，“你我之间，有些旧怨也该清算一下了。三个月后，外门大比擂台，我，赵干，正式向你发起挑战！就问你，敢不敢签下这生死状！”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气势汹汹，目光狠毒，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借宗门规则，在擂台上名正言顺地除掉她！
周围瞬间一片哗然！
“赵干炼气三层，对一个无法修炼的凡人下生死状？太无耻了！”
“这摆明了是要她的命啊！”
“听说赵干的表哥是内门的王师兄，怕是得了授意……”
“这沈清辞完了，签是死，不签，三个月后也会被革除宗门，下场恐怕更惨……”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沈清辞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和看戏的兴奋。
沈清辞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签，还是不敢签？
签了，三个月后，她拿什么去对抗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几乎是十死无生！
不签，当众怯战，不仅会沦为整个宗门的笑柄，被立刻踩到泥泞里，更重要的是，失去宗门弟子的身份，她一个“凡人”，在这危机四伏的修仙界，恐怕活不过几天，更别提寻找觉醒“石灵”的方法了。
进退维谷！左右皆是死路！
赵干看着她沉默不语，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仿佛已经看到她跪地求饶的惨状：“怎么？怕了？废物就是废物！不敢签就现在跪下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说不定老子心情好，到时候在擂台上给你个痛快！”
他身后的跟班们跟着起哄：“跪下！磕头！”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沈清辞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赵干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扫过周围那些麻木或嘲弄的面孔。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股更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火山岩浆般在她胸腔内积蓄、奔涌！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像蝼蚁一样被随意践踏？！
凭什么墨渊可以决定她的生死，连赵干这种货色也能随意决定她的尊严？！
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既然无路可退……
那便，不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清辞上前一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仿佛有两簇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地指向那张生死状。
声音清晰，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笔，拿来。”
“这生死状——”
“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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