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的身影刚消失在桃林尽头,一道青影便如离弦之箭掠过树梢,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池云衣袂翻飞,脚下的轻功踏碎了晨露,眉宇间满是焦急。
整整一日夜了,他与沈郎魂带着万窍斋上下翻遍了方圆百里,却连唐俪辞的半点踪迹都未曾寻得。
若非片刻前偶然的一丝极淡的气息波动,他竟不知这片看似寻常的桃林深处,还藏着这样一间竹屋。
只是唐俪辞的气息仍旧在刚触及竹屋周遭,便骤然中断,只余下淡淡的魔气与清气交织的痕迹。
他眼神一凛,手中攥紧环状兵器,目光死死锁定在竹屋方向。
“唐狐狸。”
一声大喝穿林而过,带着破风的力道直抵木屋。
紧接着,他周身灵力暴涨,玄铁环嗡嗡作响,径直撞向竹屋木门。
门板应声碎裂的刹那,正撞见唐俪辞倚在床榻上,腕间残留着魔气锁链的红痕,脸色苍白如纸。
池云大惊,便要纵身跃进竹屋去救人。
唐俪辞抬眼,猝然瞥见闯进来的池云,眼中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意外。
他下意识想开口提醒。
那魔女手段狠戾,若是被她撞见,池云今日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奈何他话音尚未出口,转头便对上一双阴沉的眼。
幻月周身萦绕的气息阴冷刺骨,黑色煞气浓得犹如实质,眼底翻涌的寒意,冷得令人心惊。
“想逃?”
幻月的声音带着淬了冰的冷意,阴翳的眉眼死死锁着他。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专属的“药”,别妄想反抗,更别妄想逃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俯身,一口咬在他白皙的脖颈上。
唐俪辞浑身一僵,体内的清气如决堤的泉水骤然顺着那齿间的力道被强行抽出,翻涌着灌入幻月体内。
蚀骨的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唐俪辞浑身紧绷,额角渗出冷汗。
幻月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冰。
“逃一次,我便让你尝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
瞥见唐俪辞隐忍痛苦的神情,池云瞬间怒火冲顶。
“妖女,放开他!”
玄铁环再次带着锐响破空而出,直取幻月后心。
“他是人,不是你的奴隶!”
幻月头也未回,反手一挥,便将飞来的玄铁环掀飞出去。
她嘴角勾起一抹慵懒又疯狂的弧度,眼神里满是偏执的占有欲。
“他怎么会是人?他是我的药啊!”
话音落,眼底魔煞骤然翻腾。
她不再理会池云,一把将唐俪辞拽起,狠狠按在屋中立柱上。
“铛”
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碗口粗的魔气铁链带着凛冽的寒光,径直穿透他的琵琶骨。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唐俪辞闷哼一声,冷汗再次顺着下颌滴落。
那铁链上的魔煞顺着伤口寸寸浸透肌理,带来噼啪作响的灼烧感。
与此同时,他体内与父神一脉同源的天地本源清气,又被源源不断地强行抽出。
可诡异的是,腹部那道经年未愈的旧伤,在这扭曲的魔气浸染下,竟悄然泛起一丝痒意,一道微不可察的愈合之力,正顺着伤口缓缓蔓延。
极致的灼痛与温润的愈合感同时在体内撕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唐俪辞浑身颤抖。
他痛得下意识绷紧下颌,张口想解释些什么,却在对上幻月眼底那刻骨的恨意时,蓦地闭了嘴。
他清楚,此刻在她莫名的盛怒之下,任何求饶与辩解都是徒劳,只会无端加剧她的报复。
屋外,池云看得目眦欲裂,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胡说!”
“他是堂堂万窍斋主,怎会是你的药?”
他再次抽手,将玄铁环狠狠掷出,可情急之下,招式竟失了准头,尖端径直朝着唐俪辞的腹部旧伤扎去。
幻月眉眼骤然一凛,足尖轻点地面,绯色衣袂如流云翻卷,菱缎飘红倏然展开,带着凛冽魔气狠狠抽向玄铁环。
“铛——”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玄铁环被硬生生打偏,钉在旁边的梁柱上,发出嗡嗡的余响。
池云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玄铁环险些脱手。
尽管如此,仍掩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许久,怔怔望着那险些伤到唐俪辞的武器,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后怕不已。
幻月面色冰冷,倾身挡在唐俪辞身前,菱缎如血色屏障般展开,将整个木屋笼罩其中。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魔气翻涌间,满是护犊的戾气。
“我的药人,你也敢伤!”
魔气与灵力碰撞的轰鸣声在屋内回荡,唐俪辞心头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抬头,望向身前那抹决绝的背影。
红衣曳地,裙摆铺散在地面,宛如绽放的血色蔷薇。
方才那一瞬间,她挡在他身前的姿态,竟带着几分不容错辨的庇护之意。
这看似残酷的“囚禁”,似乎与他预想的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