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整。
我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符纸，听着窗外风声像鬼哭。出租屋里的日光灯忽明忽暗，墙角的蜘蛛网在昏暗中摇晃，像一张随时会扑过来的网。
规则是今早抽中的——“午夜十二点后，镜子中的人不是你”。
当时我站在红门游戏的公告栏前，感觉后背一股凉气直往上蹿。这规则听起来简单，但往深了想，越想越怕。镜子，这玩意儿谁能离得开？刷牙洗脸、出门前照一下，谁家没个镜子？可现在不行了，我只能躲。
我用黑狗血抹脸时，腥味呛得我差点吐出来。手抖得厉害，符纸上的朱砂画歪了几笔。苏婉儿说过：“符咒要心静手稳，否则灵气不聚。”可现在哪还有时间讲究？
我把窗户全贴上符，连手机屏都贴了一张。唯独卧室里那面穿衣镜没法处理。太重了，搬不动。贴符的话，怕它突然动起来，从背后偷袭。
我坐在床边，盯着镜子。
钟表滴答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心上。
“规则之下，无路可逃……”守门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我猛地一激灵，抬头看向镜子。镜面泛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越慌越容易死。
我记得苏婉儿教我的话：“遇到镜中鬼，别对视，别出声，别让它看见你害怕。”
可现在，我连闭眼都不敢。
镜子开始动了。
不是晃，是里面的东西在动。
我的倒影慢慢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愣住了，心跳几乎停了。
那不是我。
我从未笑过那种表情。
我猛地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小圆镜，那是我特意放的备用镜。结果倒影里的我同样咧嘴笑着，眼神阴冷。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疯眼发来的短信：
“规则有漏洞，我在找出口。”
我盯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疯眼这个人，神神叨叨的，平时像个神经病，但他说的话，往往靠谱。他总说他能听见“某种声音”，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真的疯了。直到有一次，他提前告诉我一个陷阱，我才意识到他可能真有点什么能力。
但我还是不敢完全信他。
我把手机放下，继续盯着镜子。
倒影的动作开始慢半拍了。我眨眨眼，它却过了两秒才跟着眨。我摸了摸下巴，它也慢悠悠地伸手去摸。
我松了口气，看来规则生效之后，它的反应会有延迟。这是个机会。
可还没等我多想，倒影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诡异的笑容，而是——很真实的笑。
像是在嘲讽我。
我猛地站起身，后背撞到床沿，痛得我龇牙咧嘴。
倒影没有动，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分析：规则说的是“镜子中的人不是你”，那意味着它会模仿我，但不会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只要我不看它，它就无法真正行动？
可问题是，我现在必须看着它，才能确认它有没有动。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我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镜子，靠在墙上，慢慢往床边挪动。我的手指摸索着枕头下的备用符纸，指尖刚碰到纸边，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我僵住了。
镜子里的倒影……走路了？
我猛地回头。
镜子还挂在原地，倒影也还在，但它刚才明明……笑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疯眼的短信：
“你看到它了吗？”
我愣住了，盯着屏幕。
他怎么知道我这边发生了什么？
我咬咬牙，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几秒后回复：
“我也在镜子前，但它没动。”
我心头一紧。
这意味着……每个镜子都是独立的？每个人面对的镜中存在不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镜子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我抬头一看，倒影正缓缓地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触碰镜面。
镜面像水一样荡开涟漪。
我心跳如雷，手心全是汗。
“别动。”我对自己说，“别看它眼睛。”
我低头看向地板，发现地上的灰尘被什么东西扫开了一条线，直通向衣柜。
衣柜门紧闭着。
我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
这时候，镜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林……夜……”
我浑身一震。
那声音，是我的声音。
可我知道，我刚才根本没说话。
我咬住嘴唇，逼自己不去看镜子，闭上眼开始默念《天罡镜咒》。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天地清明，阴阳归位……”
我一边念，一边用朱砂笔在手臂上画防护符。手抖得厉害，符画得歪七扭八，但好歹完成了。
“鬼魅退散，镜中虚妄……”
我睁开眼，准备突袭。
可当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倒影已经站在了镜子前，脸几乎贴在镜面上。
它的眼睛，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白眼仁。
我吓得往后一退，撞到床头柜，一瓶水滚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它笑了。
那笑容越来越夸张，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下次见……”它无声地开口，嘴唇动着。
我拼尽全力把手中的符纸甩向镜子。
符纸一接触镜面，顿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啊——！”
镜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像是被烫伤一样。
镜子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手机再次震动。
疯眼的短信：
“它走了吗？”
我没力气回，只是盯着镜子。
裂纹越来越多，倒影在其中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张模糊的脸，冲我笑了笑，消失了。
我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
疯眼：
“出口找到了，坐标在旧城区37街。”
我盯着那条信息，心里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是用红色字体写的：
“小心衣柜。”
我猛地抬头。
衣柜门，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打开了一道缝。
一只苍白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指尖还在滴着黑色液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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