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刚出炉的面包香吹得满屋子都是。小蓝端着餐盘找座位时，远远就看见小黄趴在桌上，胳膊肘下压着张皱巴巴的训练计划表，嘴里还叼着半根香肠，含糊不清地跟小绿比划：“你看这个折返跑数据，我总差两秒，是不是姿势不对？”
小绿正低头往笔记本上画示意图，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膝盖再弯一点，落地时重心往前压——就像你上次跳箱时那样。”她突然抬头，正好撞上小蓝的目光，抬手往斜后方的空位指了指，“给你留了位置，靠窗的。”
小蓝走过去坐下，餐盘里的全麦面包切得方方正正，旁边摆着水煮蛋和无糖豆浆，是他惯常的搭配。刚咬了一口面包，就见小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啪”地拍在桌上：“尝尝这个！我妈昨天寄来的桂花糖糕，特意叮嘱要趁热吃。”
油纸包散开，金黄的糖糕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霜，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食堂的黄油味漫过来。小蓝刚想说“太甜了”，就见小绿已经拿起一块，用纸巾垫着递到他面前：“就尝一口嘛，阿姨特意让给你的——她说‘那个总吃寡淡东西的小蓝同学’也该换换口味。”
小蓝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想起上周家长开放日，小黄妈妈拉着他问了半天“是不是食堂饭菜不合胃口”，最终还是接了过来。糖糕咬下去的瞬间，桂花的清甜味在舌尖炸开，不算腻，反而带着点温温的暖意。
“怎么样怎么样？”小黄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等着被夸的小狗。
“还行。”小蓝含糊道，指尖却把剩下的半块往餐盘里挪了挪，没舍得放回纸包。
这时，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抱着个玻璃罐，正对着收餐台的阿姨手足无措——是新来的转学生紫二代，小蓝在昨天的新生欢迎会上见过她，名册上写着“擅长编程，暂居302宿舍”。此刻她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脸涨得通红：“我……我校园卡昨天挂失了，现金可以吗？”
阿姨无奈地摇摇头：“食堂规定只能刷校园卡哦，同学。”
紫二代的肩膀垮了下去，抱着玻璃罐转身时，差点撞到端着粥碗走来的小粉。小粉稳稳扶住她，眼睛先落在那个玻璃罐上——罐子里泡着金黄的柠檬片，蜜色的汁液没过果肉，看着就很清爽。
“没带卡吗？”小粉眨眨眼，把自己的餐盘往旁边一推，“来我们这儿坐吧，我卡上钱够。”没等紫二代反应，已经拉着她往小蓝他们的桌子走，“小绿，多打一份早餐，要那个草莓酱吐司，新来的同学肯定喜欢。”
小绿立刻起身，路过紫二代身边时，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玻璃罐：“我帮你拿着，看着沉。”罐子入手温温的，贴着掌心很舒服，她低头闻了闻，眼睛亮了，“是柠檬蜜吧？我妈也爱腌这个，说泡水喝对嗓子好。”
紫二代红着脸坐下，手指绞着书包带：“是……我妈说训练喊多了嗓子会哑，让我泡着喝。你们要是不嫌弃……”她话没说完，小绿已经找食堂阿姨要了几个干净的玻璃杯，小心翼翼夹了几片柠檬放进杯里，又倒了些温水，推到每个人面前。
“谢啦。”小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柠檬的酸混着蜜的甜，刚好中和了嘴里糖糕的腻。他抬眼时，正好看见紫二代偷偷往他餐盘里放了块草莓酱吐司——大概是小粉刚才多打的那份，吐司边缘烤得焦脆，果酱顺着纹路往下淌着粉红的汁。
“我、我看你只吃全麦的……”紫二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这个可能……”
“挺好吃的。”小蓝咬了一大口，吐司的焦香混着草莓的酸甜，意外地合口味。他注意到紫二代的书包侧面露出半截机器人零件手册，突然想起自己宿舍那台训练用的故障机器人——上周调试时烧坏了主板，正愁没人帮忙修。
“你懂编程？”小蓝指了指她的书包。
紫二代愣了一下，点点头：“学过一点，家里有台旧机器人，平时都是我拆了重装的。”
“正好。”小蓝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写着机器人的故障代码，“下午有空吗？维修部见，帮我看看系统能不能重置。”
小黄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嘴里的香肠差点掉出来：“我爸寄了套新零件！正好一起带去！”他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翻出个工具箱，金属零件碰撞着发出叮当声，“还有还有，小绿上次画的维修图呢？快拿出来对对！”
小绿笑着打开笔记本，上面画满了机器人内部结构示意图，线条清晰得像印刷的：“我标了几个易损坏的接口，等下重点检查那里。”小粉凑过去看，手指点在其中一页：“这个传动齿轮，是不是和上次校运会用的机械裁判臂是一个型号？我记得仓库里还有备用件。”
紫二代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看着小蓝把自己不爱吃的煎蛋悄悄夹给小黄，看着小绿帮小粉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突然觉得手里的柠檬蜜水甜得恰到好处。她悄悄把玻璃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轻声说：“我带了很多柠檬蜜，不够的话……我明天再从家里带点来。”
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小黄抢了小蓝半块糖糕，被小绿笑着拍了下手；小粉把自己的草莓牛奶推给紫二代，说“这个配柠檬蜜更好喝”；小蓝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维修计划，笔尖在“紫二代负责系统调试”那行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勾。
远处传来预备铃的叮当声，小黄抓起最后一块糖糕往嘴里塞，含糊地喊着“快点要迟到了”，小绿已经顺手帮小蓝拿起了他忘在桌上的战术板，小粉拉着紫二代的手腕往前跑。五个人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长长的，像一串没刻意排练过，却天然就挨在一起的音符，在食堂的瓷砖地上轻轻跳动。
紫二代跑着跑着，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小蓝正拿着那杯泡了柠檬片的豆浆，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嘴角好像比平时弯了一点点。她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原来转来这所学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