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诉

汽车停在湖光壹号公寓楼下时，夜色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严浩翔没等苏晚反应，先一步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旁，一把拉开了车门。他的动作不算粗暴，可周身的寒气却让苏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晚攥着裙摆，慢慢从车上下来，抬头就对上严浩翔冷冽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方才在楼道口的怒意，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失望，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份窒息的沉默，可严浩翔已经转身，迈开长腿朝着公寓楼走去，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苏晚只能快步跟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刺耳，也像在敲打着她忐忑不安的心。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严浩翔目视着前方的数字，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苏晚侧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的愧疚翻涌不止，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掉下来——她知道，此刻的眼泪，在严浩翔眼里或许只剩下敷衍和心虚。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严浩翔率先走出，掏出钥匙打开公寓门，推门而入的瞬间，客厅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却没能驱散两人之间的寒意。严浩翔脱下黑色风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苏晚，声音依旧冰冷：“进来，我们谈谈。”

苏晚站在门口，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犹豫了几秒，还是慢慢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她不敢看严浩翔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

严浩翔走到沙发旁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晚晚，从楼道口到现在，我给了你一路的时间想解释，现在可以说了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可这份平静之下，藏着的是压抑已久的不安与猜忌，“你不用再找借口说只是去看亚轩，也不用再说和耀文只是朋友，我想知道的，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

苏晚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严浩翔的目光。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这段时间被她和刘耀文、宋亚轩之间的纠葛熬得没休息好。看到这一幕，苏晚的心里更疼了，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说不出来了？”严浩翔看着她为难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刚才在亚轩家楼下，你哭着说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我让你说清楚，你却一句话都没有了？苏晚，你是不是连骗我，都觉得累了？”

“不是的，阿严，我没有骗你！”苏晚急忙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真的很爱你，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从来没有过半点敷衍，我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爱我？”严浩翔猛地站起身，语气里多了几分激动，“如果真的爱我，你会瞒着我去见耀文和亚轩吗？如果真的爱我，你会在我追问的时候，连一句‘我心里只有你’都说不出来吗？苏晚，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我，你每次面对耀文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吗？面对亚轩的软萌依赖，你就没有过一丝动摇吗？”

严浩翔的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打开了苏晚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她看着严浩翔，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想告诉严浩翔，她爱他，这份爱真挚而热烈；可她也没法否认，面对刘耀文时，她总会想起那七年的时光。

那七年，她从懵懂的少女，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刘耀文是她青春里最耀眼的光，是她写满了整个笔记本的名字，是她在无数个深夜里偷偷想念的人。这份喜欢，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扎了根，发了芽，就算后来遇到了严浩翔，就算她对严浩翔的爱越来越深，这颗种子也没有枯萎，只是被她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而宋亚轩，他像个软软糯糯的小太阳，总能在她难过的时候，用最温柔的方式安慰她。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来例假的时候给她泡红糖姜茶，会在她纠结的时候，轻轻拉着她的衣角说“别慌”。他的依赖和温柔，像温水一样，慢慢浸润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呵护。

“我……”苏晚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严浩翔的问题，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没法说自己对刘耀文没有想法，也没法说面对宋亚轩时没有动摇，更没法说自己心里只有严浩翔一个人。

严浩翔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期待也慢慢破灭了。他后退一步，靠在沙发上，眼神里的失望越来越浓：“怎么？还是说不出来？晚晚，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你心里到底装着几个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阿严，对不起，对不起……”苏晚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哭得浑身发抖，“我真的很爱你，可我……我没办法忘记耀文。那七年，是我整个青春啊，我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了他，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可每次见到他，我还是会心动。亚轩他那么可爱，那么温柔，他总是对我好，我也忍不住想对他好，我……”

苏晚的话没说完，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不敢告诉严浩翔，她心里甚至有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她想和严浩翔好好在一起，也想继续守护着刘耀文的光，还想陪着宋亚轩长大，她想把他们三个都留在身边，想让他们和谐相处，想三个都要。

可她也知道，这个想法有多渣，有多不切实际。严浩翔的爱热烈而专一，他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心里装着别人；刘耀文虽然温柔，可他骨子里也有自己的骄傲，绝不会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份感情；宋亚轩看似软萌，可他也渴望独一无二的偏爱，不会接受这样荒唐的关系。

每次想到这些，苏晚都忍不住谴责自己，觉得自己太贪心，太自私，既对不起严浩翔的深情，也对不起刘耀文的陪伴，更对不起宋亚轩的依赖。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边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一边是难以割舍的青春执念，还有一份温柔的依赖，这三者交织在一起，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困境，无法自拔。

“所以，你心里既有耀文，也有亚轩，我只是你众多牵挂里的一个，对吗？”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绝望的平静，“苏晚，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后，那些过去的执念都会慢慢消散，我以为我能代替他们，成为你心里唯一的光。可我错了，我连让你放下过去都做不到，更别说让你心里只有我了。”

“不是的，阿严，你不是众多牵挂里的一个，你是我最爱的人！”苏晚急忙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严浩翔，“和你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你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会用你的方式把我宠成公主。我真的很爱你，这份爱，比对耀文的喜欢，比对亚轩的心疼，都要深得多，可我就是没法彻底放下他们，我该怎么办啊？”

苏晚的话，让严浩翔沉默了。他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晚，心里既心疼又无奈。他知道苏晚不是故意要伤害他，也知道那七年的时光，对苏晚来说有多重要，更知道宋亚轩的温柔，很难让人不心动。可他是个普通人，他渴望的是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是一个心里只有他的爱人，而不是一个心里装着三个人，在感情里犹豫不决的苏晚。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苏晚压抑的哭声，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严浩翔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他和苏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第一次见到苏晚时，她眼里闪烁着对他的崇拜；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时，她害羞得红了脸颊；他第一次对她表白时，她眼里的惊喜和感动……

这些画面，曾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回忆，可现在，却因为刘耀文和宋亚轩的存在，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苏晚；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过了很久，严浩翔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依旧蹲在地上哭泣的苏晚，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决绝：“晚晚，你起来吧，地上凉。”

苏晚愣了一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擦干脸上的眼泪，却还是不敢看严浩翔。她能感受到严浩翔语气里的变化，心里充满了恐慌，生怕他会说出“分手”两个字。

严浩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疼了一下，却还是硬起心肠说：“我给你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和谁在一起。如果你没法放下耀文和亚轩，没法做到心里只有我，那我们……或许真的不合适。”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苏晚耳边炸开。她猛地抬头看向严浩翔，眼里满是震惊和恐慌：“阿严，你要和我分手吗？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我可以改，我可以试着放下他们，我可以……”

“晚晚，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严浩翔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坚定，“勉强自己放下的，不是真心；勉强自己接受的，也不是幸福。你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说完，严浩翔转身走向卧室，没有再看苏晚一眼。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也像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

苏晚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她知道，严浩翔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可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太难了。选择严浩翔，就意味着要彻底放下七年的青春执念，放下宋亚轩的温柔依赖；可如果不放下他们，她就会失去严浩翔，失去这份让她无比幸福的感情。

她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贪心，最终会让她失去什么。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只剩下无尽的寒冷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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