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

我，褒姒：被钉在“祸水”牌位上的女子，从来没想要什么天下

世人都叫我“亡国妖姬”，说我冷若冰霜，说我一笑亡西周，说我是天生的“祸水”。可谁问过我，一个被当作礼物献给帝王的女子，能有多少选择？我生下来就带着“不祥”的标签，进了宫就成了周幽王的宠妃，最后落得个被掳走、下落不明的结局。我这一生，不过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棋子，却要替昏君、替乱世，扛下千古骂名。

一、从“妖物”到礼物：我命里的“不祥”，是别人贴的标签

我记事起，就跟着一对流亡的夫妇过日子。他们从不跟我说我的身世，只告诉我出门要低着头，别让别人看到我的脸。后来我才知道，宫里人说我是“龙涎化蜥”生下的“妖物”，说我会给天下带来灾祸——可我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妖物”？

十六岁那年，褒国打不过周幽王的军队，国君把我从养父母身边抢走，梳洗打扮一番，当作“求和的礼物”送进了镐京。送我上路那天，养父母哭着跟我说“别恨我们”，我没哭——我知道，从生下来那天起，我的命就不是自己的。

第一次见周幽王时，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眼神里满是贪婪。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想看他。宫里的女人都劝我“快笑笑，讨天子欢心”，可我笑不出来——我是来求和的礼物，不是来争宠的妃嫔；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供人取乐的玩物。

周幽王却偏偏喜欢我的“不笑”。他给我建最华丽的宫殿，给我穿最精美的绸缎，甚至让人在我面前撕毁一匹匹丝帛，说“听听这声音，你肯定会笑”。丝帛撕裂的声音刺耳又心疼，我看着那些被毁掉的东西，想起养父母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心里只有凉——这就是帝王的宠爱，荒唐又廉价。

二、“烽火戏诸侯”：他要的是我的笑，我要的是一份安稳

宫里的人都说我“冷漠”“不祥”，连老臣申侯都劝周幽王“别沉迷女色，误了天下”。可周幽王不听，他甚至废了原来的王后申氏，废了太子宜臼，非要立我为后，立我的儿子伯服为太子。

我劝过他“这样做会得罪申侯，会惹祸的”，可他摸着我的脸说“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和伯服”。我知道他在说大话，可我能怎么办？我是他的王后，我的命、我儿子的命，都攥在他手里。我只能盼着他能安分点，盼着这日子能安稳点。

后来就有了“烽火戏诸侯”的事。那天虢石父跟周幽王说“点燃骊山烽火，诸侯们肯定会带兵来救，到时候他们发现被骗，王后说不定就笑了”。我看着周幽王眼里的期待，心里慌得厉害——烽火是用来救国家的，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可我没敢拦着，我怕他生气，怕他迁怒于伯服。

烽火点燃的时候，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没多久，诸侯们真的带着兵来了，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却只看到周幽王搂着我在饮酒作乐。他们又惊又怒，脸色铁青地带兵回去了。就在这时，周幽王笑着问我“你看他们多狼狈，不好笑吗？”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脸，又看着远处诸侯们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就是西周的天子，这就是天下的共主，为了博一个女人的笑，能拿国家的安危当玩笑。那一刻，我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知道，这一笑，会成为我一辈子的罪证。

三、镐京破，我被掳：亡国的锅，凭什么让我背？

没过多久，申侯真的联合犬戎和缯国，打来了镐京。城里一片混乱，士兵们四处逃窜，百姓们哭喊声震天。周幽王拉着我和伯服，想逃去骊山，还不忘下令点燃烽火，召集诸侯来救。

可这一次，没有诸侯来。烽火台的烟升得再高，也没人带兵来——他们都以为，这又是周幽王在博我一笑。犬戎的士兵很快就追上了我们，周幽王为了护我，被乱箭射死，伯服也没能逃过一劫。

我抱着伯服的尸体，看着周幽王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心里一片空白。犬戎的士兵把我掳走的时候，我没反抗——死了也好，活着也罢，我的命早就不由自己了。后来有人说我被犬戎杀了，有人说我被卖到了西域，还有人说我自杀了，可没人知道，我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后世的人把西周灭亡的责任都推在我身上，说我是“红颜祸水”，说我“一笑亡西周”。可他们忘了，废后废太子的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是周幽王，拿国家安危当玩笑的还是周幽王。我不过是个被他宠着、也被他连累的女人，凭什么要替他扛下所有的骂名？凭什么要被钉在“祸水”的牌位上，骂了三千年？

我是褒姒，一个生不由己、死无下落的女子。我没想要什么天下，没想要什么宠爱，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想看着我的儿子长大。可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我都没能实现。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生在帝王家，再也不想做别人的礼物，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地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