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出了罗森，陈浚铭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凉得他嘶了一声，却笑得开心：

“哥，你吃啊。”

张桂源拿着香草味的，慢慢打开盖子：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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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夏末初秋的晚风，终于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带上了几分山城夜晚特有的、裹挟着江水潮气的凉意。

从罗森便利店明亮的玻璃门里出来，仿佛一步就从现代都市跨入了老重庆的脉络。

眼前这条回家的老巷，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挨挨挤挤的老式居民楼，晾衣杆从窗口伸出来，挂着各色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陈浚铭手里举着刚买的巧克力味哈根达斯，迫不及待地就要掀开盖子。他低头，就着路灯昏黄的光吃了一口，冰凉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激得他牙齿一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可那满足的笑容却立刻爬满了眉眼，眼睛弯成了月牙。他用手背蹭了蹭可能沾到嘴角的奶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声音含混不清地催促：“哥，你吃啊。”那语气，活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急着要与人分享。

张桂源就显得从容多了，甚至有点过分慢条斯理。听到陈浚铭的话，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那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他特有的、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沉稳，或者说，是对陈浚铭惯常毛躁的一种无声纵容。

他尝了一口，浓郁的香草气息在舌尖弥漫开，甜度适中，是他习惯的味道。

两人并肩，沿着蜿蜒向下、被路灯切割成一明一暗段落的巷子慢慢走着。

影子在他们脚下被拉得很长，时而分开，时而因角度问题紧密地叠合在一起，纠缠不清，像某种无形的纽带。周遭很静，能清晰地听到鞋底摩擦青石板的细微声响，远处隐约传来的麻将碰撞声、某家电视机的喧响，更衬得这巷弄深处的静谧。

陈浚铭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冰淇淋，吃了大半，凉意驱散了运动后的最后一丝暑气，他这才有闲暇想起正事。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手肘轻轻戳了戳张桂源的胳膊，打破了沉默：“哥，下周运动会，你报了什么项目？”

“100米和跳远。”

张桂源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前方被灯火点缀的巷子深处。

香草冰淇淋在他手里融化得很慢。

“我报了接力和那个新加的障碍赛。”陈浚铭语气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听说障碍赛还要爬那种绳网，挺好玩的，跟探险似的！”

张桂源闻言，终于侧过头瞥了他一眼，路灯的光线在他眼底投下小片阴影，

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却精准地戳向某个痛点：“别到时候爬一半卡在网子上不去下不来，又哭唧唧地找我。”

他指的是陈浚铭小学时爬学校后墙那棵老槐树，结果挂在半腰，上不去也不敢跳，最后还是他闻讯赶去，在下面一边绷着脸说他笨，一边张开手臂让他跳下来的旧事。

“谁会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