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绿袍男人浮在法阵上方，放下兜帽，露出苍白瘦削的面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住手！”塞蕾娜喊道，光是维持法阵的运转已经耗费了她的全力。昨天的战斗，维伦的损耗绝不比她小，她原以为对方至少需要七八日的时间修养，没想到竟恢复得这么快，他到底隐瞒了多少。

“灵境之人不能干涉人界，你应该清楚这样做的后果，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塞蕾娜仰头看向维伦。如果在此时硬碰硬，自己的落败是必然，更何况她必须抽出精力维持住传送法阵。

“按你们的标准来说，我早就罪无可恕了。”维伦嘻笑，“那么，我不介意再多打破一条。”

话音刚落，一股粘稠的绿色能量自他宽大的袖袍中钻出，灵活地避开周遭的屏障，注入法阵核心。

红色法阵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侵染，红色的光芒试图抵抗影响，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红光渐渐暗淡，转变为黑色。

沈知遥的意识逐渐飘向远方，在彻底失去知觉前，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塞蕾娜向她伸出的手。

法阵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直通天幕。当光芒消散，原地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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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遥醒了过来，周围空无一人。不，更准确地说，是空无一物。眼中可见的一切都是纯粹的白，她试图前进，却发现自己竟然是漂浮着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想到这，头便感到一阵刺痛。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现出来：为了让纪云恢复，她答应了某个人，要去一个地方。

似乎是回应了她的想法，前面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扇门。

纪云不在她身边，或许是比她先抵达吧。算了，在原地等终究不是办法。沈知遥鼓起勇气，靠近那扇门，将手抵在门边，缓缓推开。

当沈知遥再次睁开眼睛，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前所未见的异界奇景，然而眼前却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是传送失败了？还是说...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揉了揉眼睛，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但...

排列整齐的课桌，前方那块被擦得微微反光的绿色黑板，以及上面用粉笔书写的‘自习’两个醒目的大字，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是一间教室。而这教室内的陈设，统一配色的服装，将她心中猜想的轮廓再一次缩小，并逐渐清晰：这是她高中时代的教室。

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天色已晚，雪白的墙壁上，挂钟正指向七点整。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方向，果然，在那个熟悉的座位上，坐着那个她无比熟悉的人。

纪云。

她在心里默念。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纪云转过头来，冲她露出欢欣的笑容。

沈知遥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所有的情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膜。

这时，她的上衣口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心中一紧，急忙侧过身子挡住旁人的视线，悄悄打开口袋。

一个毛茸茸的、蓝色的小脑袋立刻钻了出来。它急促地喘气，似乎在口袋里憋坏了。它正要张嘴，便被两根手指捏住了短喙。

“嘘——”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蓝色小鸟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示意对方自己明白了。

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试图缩回口袋，只留一个脑袋尖在外面。然而，就在它挪动的间隙，却无意中瞟见，那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纪云’正安然坐在那里。

这种和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共处一室的感觉，惊得它炸起了脖颈的羽毛。

它用短喙叼住沈知遥的衣服，用力拽了拽。沈知遥冲对方眨眨眼，把小鸟按回口袋，然后高高举起手，说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