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第一缕晨曦透过薄薄的窗纸，温柔地洒在唐三的脸上。他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这是多年修炼养成的习惯。身体比意识先苏醒，玄天功自然而然地开始在体内缓缓流转。

然而，今天早晨的感觉与以往任何一天都不同。

他的手臂有些发麻，怀里似乎枕着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他下意识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散乱的长发，以及那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微颤动的、雪白的兔耳朵。

小舞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小兽，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睡得正香。粉嫩的小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唐三的身体瞬间僵住。

昨晚，他本是坐在床边守着，不知何时竟也靠着床沿睡着了。而小舞，不知是本能还是潜意识里的依赖，在睡梦中摸索到了他身边。

温香软玉在怀，带着少女特有的清新气息，混合着一种……淡淡的、如同青草般的自然芬芳。唐三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随即加速起来。

前世今生，他何曾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即便是作为兔子的小舞，他也只是抚摸它的皮毛而已。

他轻轻动了动发麻的手臂，试图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抽出来。

然而，他刚一动，小舞的耳朵就敏感地抖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颤了颤，缓缓睁开了那双迷蒙的红色大眼睛。

四目相对。

小舞的眼神先是带着初醒的茫然，看清是唐三后，立刻像月牙儿般弯了起来，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纯粹依赖的笑容，非但没有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反而像只小猫一样，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含糊地嘟囔着：“三哥……早……”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甜糯，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唐三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一下冲上了脸颊，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早……小舞。该、该起来了。”

他最终还是轻轻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身，试图用整理自己略显褶皱的衣服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小舞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唐三的窘迫，她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在晨光中忙碌的唐三背影。她学着唐三的样子，试图整理自己睡乱了的头发和衣裙，但那双小手显然还不太熟练，反而把头发弄得更乱了，衣带也系得歪歪扭扭。

唐三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那点尴尬瞬间被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柔软情绪所取代。他走到床边，叹了口气，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我来吧。”

他笨拙却耐心地帮小舞理顺长发，重新系好衣带。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小舞则乖乖地坐着，仰着小脸任由他摆布，只是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欢喜。

“小舞，”唐三一边帮她整理，一边尝试着更复杂的交流，“你……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吗？除了我，还有别的……家人吗？”

小舞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努力地回想，眉头微微蹙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不记得了……好像，只有三哥。”

这个答案让唐三心中微微一紧，同时又升起一股更强烈的责任感。她孤身一人，懵懂无知，除了他，再无依靠。

“没关系，”他放柔了声音，“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早餐是简单的米粥和咸菜。唐三教小舞如何使用筷子，但她显然更习惯用手，或者像以前那样直接凑过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她才勉强能用筷子扒拉几口粥，吃得满脸都是米粒。唐三不得不再一次化身“保姆”，细心地帮她擦干净。

看着小舞努力适应人类生活的样子，唐三心中那个关于“魂兽化形”的猜测越来越清晰。这个世界光怪陆离，武魂千奇百怪，或许，小舞真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这个秘密，必须死死守住，绝不能泄露半分。

吃完早饭，唐三照例要进行每日的修炼。他盘膝坐在院中，凝神静气，引导着玄天功的内力在经脉中循环。

小舞一开始只是好奇地在一旁看着，但很快，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慢慢地、悄无声息地靠近唐三，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腿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头顶的兔耳朵却依旧警觉地微微动着，捕捉着周围细微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睁开眼，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唐三的手臂。

唐三从入定中醒来，疑惑地看向她。

小舞歪着头，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困惑表情，指了指唐三的丹田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还不太流利的语言表达着：“这里……暖暖的，流动……小舞，好像也有……”

唐三心中巨震！

她能感受到玄天功的内力流动？甚至她体内也有类似的气息？

他猛地抓住小舞的手腕，一丝微不可查的玄天功内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然而，他感受到的并非内力，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蓬勃、充满生命力的能量，在她体内缓缓流淌，与他的玄天功内力隐隐呼应，却又截然不同。

这……就是魂兽化形后的本源力量吗？

唐三松开手，看着小舞纯净无邪的眼睛，心中的保护欲达到了顶点。她身上的秘密太大了，大到足以引来滔天巨祸。

“小舞，”他神情严肃，一字一句地叮嘱，“记住，以后在别人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出你能感觉到别人体内的‘流动’，也尽量不要让别人碰到你，知道吗？这是我们的秘密。”

小舞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看到唐三如此郑重的神色，她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重复道：“秘密……小舞和三哥的秘密。”

阳光洒满小院，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唐三看着身边这个由他亲手捡回、如今却以另一种形态陪伴他的“妹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守护这份温暖，守护这个秘密，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