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行人离开后,小院恢复了宁静,但那份宁静之下,却涌动着更为复杂的暗流。
小舞似乎被唐昊最后那一眼看得有些不安,抱着吃剩的胡萝卜,怯生生地凑到唐三身边,小声问:“三哥……刚才那个……是叔叔吗?他好像……不喜欢小舞?”
唐三看着父亲消失的屋门方向,心情复杂。他拍了拍小舞的背,安抚道:“别怕,那是我父亲。他……他只是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你。”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唐昊那一眼,绝不仅仅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他似乎……看穿了什么?
难道父亲察觉到了小舞的身份?这个念头让唐三很是紧张。如果连每天都醉醺醺的父亲都能隐约察觉,那其他更强大的魂师呢?危机感瞬间萦绕他的心间。
“小舞,”唐三蹲下身,神情严肃的说,“记住三哥的话,以后在我父亲面前,也要像在外面一样,尽量表现得像个普通女孩子,知道吗?”
小舞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连在家里也要隐藏,但她对唐三有着绝对的信任,用力点头:“小舞记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三更加留意唐昊的动静。但唐昊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沉浸在酒精中的颓废父亲,对家里多了一个“妹妹”的事情不闻不问,仿佛那天的出现只是一场幻觉。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唐三更加确信,父亲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选择了沉默。
这种沉默,像一把悬而未落的剑,让唐三在教导小舞时,更多了几分谨慎。
白天,他继续教小舞识字、说话,熟悉人类世界的种种规则。小舞的学习能力惊人,尤其是在身体协调性和对植物的感知上,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天赋。
她能够轻易地在不平整的院墙上保持平衡,跳跃时身轻如燕,对唐三种植的一些草药,表现出本能的亲近。
夜晚,则成了两人“秘密修炼”的时间。
唐三发现,小舞似乎对月光有着特殊的感应。
每当月光照耀,她就会显得格外精神,甚至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身体会自主地吸收月光的能量。那晚她感觉到体内“暖暖的流动”,正是这种吸收月光精华的本能。
这天夜里,月明如昼。
唐三结束了自己的玄天功修炼,睁开眼睛,就看到小舞并没有睡,而是抱着膝盖坐在窗边,任由清冷的月光洒满全身。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跳跃着银色的光点,头顶的兔耳朵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的,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晕。
她似乎在无意识地进行着某种古老的吐纳,呼吸悠长而富有韵律,与月光的流转隐隐契合。
唐三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天地元气,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稳定的速度,向小舞汇聚,被她吸收。
这种修炼方式,与他所知的任何魂师冥想法都截然不同,更加原始,更加贴近自然。
过了许久,小舞才缓缓睁开眼睛,红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她看到唐三正看着她,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三哥,你修炼完啦?”
“嗯。”唐三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小舞,你刚才……是在修炼吗?”
“修炼?”小舞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指了指窗外的月亮,“很舒服……月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身体里的小河流好像变宽了一点点。”她用自己稚嫩的语言描述着体内的变化。
唐三心中了然。
这果然是魂兽化形后自带的天赋能力,吸收日月精华进行修炼。这无疑能让她更快地成长,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一旦被识货的魂师发现这种独特的修炼方式,她的身份就极易暴露。
“小舞,这种‘很舒服’的感觉,是我们另一个重要的秘密。”唐三压低声音,郑重告诫,“以后只有在像这样夜深人静,确定绝对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吸收月光,白天绝对不可以,知道吗?”
“嗯!小舞知道!”小舞用力点头,她已经习惯了三哥有很多“秘密”要她遵守。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唐三心中柔软,却又沉甸甸的。他必须更快地变强,掌握更多的知识和力量,才能为小舞构筑更安全的庇护所。
他想起玄天宝录中记载的一些关于收敛气息、隐藏自身的法门,或许可以尝试教给小舞,帮助她更好地控制体内那属于魂兽的独特气息。
“小舞,三哥再教你一个方法,让你能更好地控制身体里‘小河流’的流动,好不好?”
“好呀!”小舞兴奋地应道,她对学习一切能让她“变厉害”的东西都充满热情。
月光下,他们两个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
而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后,唐昊靠墙而坐,手中并没有拿着酒,目光透过门缝,望着窗外的两个身影,眼神深邃。
“蓝银草……柔骨兔……呵,这命运,还真是讽刺……”一声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