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初秋总带着凉意，张启坐在病房的窗边，左手悄悄按在左胸的绷带处——方才试着自己起身时，体内的子弹像是又往神经上抵了抵，钝痛顺着肋骨蔓延开来，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咬着牙，没让痛哼声溢出喉咙，直到曾念乔端着药碗走进来，才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
“队长，该喝药了。”曾念乔把药碗递过来，目光扫过他紧绷的嘴角，立刻放下碗，伸手想摸他的伤处，却被张启轻轻避开。“没事，就是刚起身快了点。”张启接过药碗，仰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又一阵痛意传来，他强装镇定地放下碗，“今天……能再走两步吗？”
曾念乔心里一紧，却还是点头：“行，我扶着您，慢着来。”他拿来厚外套裹在张启身上，又在他腰后垫了个靠垫，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起身。每走一步，张启都得顿一下，痛意像针一样扎在胸口，他却始终没吭声，只是攥着曾念乔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衣袖里。
“要不歇会儿？”曾念乔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忍不住劝。张启摇摇头，喘着气说：“再走……十步。”他知道，自己多走一步，就能早一天回到巫家坝，早一天看到含光的战机——哪怕医生从没说过“能飞”的话，他也想凭着这口气，撑到能站在战机旁的那天。
夜里，痛意来得更凶。张启躺在床上，翻个身都要忍着剧痛，有时实在熬不住，只能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把那枚“航空救国”的硬币攥得发烫。曾念乔就睡在旁边的行军床上，稍有动静就醒，每次都摸黑找来热毛巾，敷在他的伤处，轻声说：“队长，疼了就喊出来，别憋着。”
张启却只是摇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喊了……也没用，还让你跟着担心。”曾念乔没再劝，只是坐在床边，帮他轻轻按摩僵硬的肩膀，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有次张启疼得迷迷糊糊，听见曾念乔在耳边低声说：“二哥要是在，肯定会骂你‘逞能’，可他也知道，你是不想让含光的兄弟们失望。”
日子久了，张启摸清了痛的规律——阴雨天会疼得更频繁，情绪激动时会疼得更尖锐，但他从没在陈然和曾破山面前露过怯。每次两人来探望，他都尽量坐得直些，听他们讲含光的训练情况，甚至会笑着指点“编队时要注意间距”，只有等他们走后，才会靠在床头，悄悄按着伤处缓气。
那天曾念乔整理他的衣物，发现衬衫的内侧，对应伤口的位置，早已被反复渗出的血渍染成了暗褐色。他拿着衬衫，红了眼眶，转身却看见张启正扶着墙，试着自己弯腰捡掉在地上的硬币。“队长！”曾念乔连忙冲过去，扶住他时，才发现张启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我就是……想自己捡起来。”张启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总不能一直靠你。”曾念乔没说话，只是帮他捡起硬币，放在他掌心，又把热毛巾敷在他伤处：“靠我不丢人，咱们是兄弟，是含光的骨头，得互相撑着。您忍着痛往前走，我就陪着您，慢慢走。”
张启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懂了——他忍着的痛，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含光的念想；而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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