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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凭栏一片风云起……续

凭栏一片风云起·续:出院住院间,未改是初心

陆军总医院的走廊,张启闭着眼都能数清地砖的数量——这两年,他在“出院”与“住院”之间反复打转,从春到夏,从秋到冬,病号服换了三套,左胸的绷带拆了又缠,唯有掌心那枚“航空救国”纪念币,始终带着他的体温。

民国二十七年冬,第一次出院那天,昆明下着细雪。孟海棠推着轮椅,丁母手里拎着刚炖好的鸡汤,曾破山和曾念乔跟在身后,像护着易碎的珍宝。张启穿着厚厚的棉服,左胸还缠着紧绷的绷带,却执意要去含光中队的停机坪看看。轮椅停在编号019的战机旁,他伸手想摸一摸机身,刚一用力,左胸就传来钻心的疼,冷汗瞬间浸湿了棉服。“别硬撑。”孟海棠急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哽咽,“医生说要好好休养,咱们先回家。”他看着019机翼上的弹痕,又看了看身边众人担忧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出院,他答应了所有人,要好好养伤。

可回家不过半月,意外就来了。那天他帮丁母收拾院子,弯腰捡一片落叶的瞬间,左胸突然剧痛,眼前发黑栽倒在地。丁母吓得尖叫,孟海棠冲出来时,看到他嘴角溢着血丝,手还紧紧护着左胸的纪念币。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急诊室里,医生看着新的检查报告叹气:“子弹又移位了,压迫到心脏神经,必须马上住院手术。”孟海棠签手术同意书时,手都在抖,她想起张启出院时说“这次一定好好养”的承诺,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同意”两个字。

第二次住院,张启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术后清醒的第一天,他就问护士要来了纸笔,开始写飞行战术笔记——他怕自己忘了那些在天上总结的经验,怕含光的新队员走弯路。孟海棠来看他时,看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他手背上因输液留下的针孔,心疼得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帮他把笔记整理成册。出院那天,曾破山来接他,手里拿着西山号的模型:“张队,您放心,我把您教的战术都教给队员了,西山号每次训练都好好的。”张启摸着模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藏着一丝没能说出口的遗憾——他多想像以前一样,亲自驾着019,和曾破山一起飞一次。

往后的日子,“出院-住院”成了循环。民国二十八年春,他刚出院三天,就因突发心悸被送回医院;同年秋,他勉强撑着参加了曾念乔的生日,回家后就咳了血,再次住院;民国二十九年夏,他甚至在出院当天,看到敌机袭扰昆明,想往停机坪跑,结果旧伤复发,又被抬进了急诊室。

每次住院,孟海棠都寸步不离。她学会了给张启换药,学会了看简单的检查报告,学会了在他术后疼痛难忍时,轻声读他写的战术笔记,读复华大学学生的来信——那些信里,孩子们说“等着张队长教我们防空”“等着张队长带我们看胜利”,成了张启撑过一次次治疗的力量。丁母也常来,每次都炖着不同的汤,坐在床边跟张启说上村的事:“俺种的青菜又收了,等你好了,回家给你做河南烩菜”“村里的阿明说,长大了要当飞行员,像你一样”。

民国二十九年冬,张启又一次出院。这次他没有去停机坪,只是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孟海棠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他刚写好的信——信是写给含光中队全体队员的,里面说“我虽然不能再飞,但会在地面陪着你们,看着你们守护这片天”。阳光落在他左胸的绷带上,暖得像当年在笕桥航校教曾破山飞行时的晨光。他摸了摸掌心的纪念币,又看了看身边的孟海棠,轻声说:“下次,咱们争取多出院些日子,去看滇池的樱花。”

孟海棠笑着点头,眼眶却红了——她知道,“出院住院”的循环或许还会继续,但只要张启还在,只要那份守护家国的初心还在,就总有一天,他们能等到硝烟散尽,能安安稳稳地去看一次樱花,能让“出院”不再只是“住院”的前奏。

转眼到了民国三十年春,昆明的玉兰花早早开了,满城都是淡淡的香气。张启这次出院已经快一个月,虽然还是不能做重活,但至少能在院子里慢慢散步,甚至能帮丁母择菜。孟海棠每天都会扶着他在巷子里走一圈,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总能遇到村民们热情地打招呼:“张队长,好些了没?”“等您好了,还想听您讲打鬼子的故事呢!”张启每次都笑着回应,心里满是暖意——这些朴实的村民,也是他想要守护的人。

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天夜里,张启突然发起高烧,咳嗽不止,左胸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孟海棠急得团团转,连夜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伤口感染引发的并发症,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刻住院,可能还要做手术。”孟海棠看着被推进急诊室的张启,心里像被刀割一样——她以为这次能多安稳些日子,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住院的命运。

这次住院,张启的情况很不乐观。术后他昏迷了两天两夜,孟海棠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眼睛都熬红了。丁母每天都来,坐在床边默默流泪,手里还拿着给张启做的护胸——她听说伤口疼,就想用棉花多缝几层,让他能舒服些。曾破山和曾念乔也轮流来守着,曾破山还带来了西山号的最新训练报告,说:“张队,您放心,我们按您教的战术,又击落了一架敌机,等您好了,我带您去看西山号。”

第三天早上,张启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孟海棠憔悴的脸庞,虚弱地说:“海棠,让你担心了。”孟海棠握住他的手,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张启笑了笑,摸了摸掌心的纪念币,说:“我没事,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不能倒下。”

住院的日子依旧漫长,每天输液、换药、做检查,枯燥又痛苦。但张启从来没抱怨过,他还是坚持写战术笔记,甚至还让曾念乔把复华大学防空队的学员带过来,在病房里给他们讲防空知识。学员们看着病床上的张启,眼里满是敬佩——他们听说过张队长的事迹,知道他为了守护昆明付出了多少。

一个月后,张启再次出院。这次出院,他瘦了很多,脸色也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依旧坚定。孟海棠推着轮椅,丁母跟在旁边,曾破山手里拿着一件新的飞行服——那是他特意让人给张启做的,虽然张启不能再飞,但他想让张启知道,在他心里,张启永远是那个叱咤蓝天的飞行员。张启看着那件飞行服,眼眶红了,说:“谢谢你,破山。”

回家后,张启依旧在院子里晒太阳,孟海棠陪着他。他看着院子里的玉兰花,说:“海棠,等我再好些,咱们去滇池看看吧,听说那里的樱花快开了。”孟海棠笑着点头:“好,等你好了,咱们就去。”

可命运似乎总是捉弄人,没过多久,张启又因为一次意外住院了。这次是因为他看到一个孩子跑到马路上,想冲过去救孩子,结果用力过猛,旧伤复发。送到医院后,医生说:“这次情况比较严重,子弹又移位了,可能需要做一次大手术,风险也很大。”孟海棠听到后,差点晕过去,她抱着张启,说:“张启,你别吓我,你一定要挺过来。”张启握住她的手,说:“海棠,我会的,为了你,为了大家,我一定会挺过来。”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孟海棠、丁母、曾破山、曾念乔等人都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手术室外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后续恢复也很重要。”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在ICU观察的日子里,孟海棠每天都能通过窗户看到张启,虽然不能进去,但只要能看到他,她就安心。几天后,张启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他醒来后,看到身边的众人,笑着说:“我又回来了。”

这次住院,张启住了两个多月。在这两个多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含光中队又击落了几架敌机,复华大学防空队的学员们也越来越熟练,昆明的局势也渐渐稳定了一些。曾破山每天都会来给张启讲这些事,张启听着,心里满是欣慰。

出院那天,昆明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张启坐在轮椅上,孟海棠推着他,丁母、曾破山、曾念乔跟在身后。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含光中队的停机坪。张启看着编号019的战机和西山号,说:“019,西山号,我又来看你们了。”曾破山说:“张队,等您完全好了,我带您坐一次西山号,咱们在天上看看昆明。”张启笑着说:“好,我等着那一天。”

回家后,张启的恢复情况越来越好。他能自己慢慢走路了,也能帮丁母做些简单的家务。孟海棠每天都会陪他散步,给他读信,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张启知道,他的“出院-住院”循环可能还会继续,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他爱的人,有他想要守护的家国,这些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民国三十年秋,昆明的天气渐渐凉了。张启这次出院已经快三个月了,这是他两年来出院时间最长的一次。一天,他突然说:“海棠,咱们去滇池看樱花吧,听说今年的樱花开得特别好。”孟海棠惊喜地说:“好啊,咱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孟海棠扶着张启,坐上去滇池的马车。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人,有赶路的商人,有玩耍的孩子,有劳作的农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生活的希望。张启看着这一切,说:“海棠,你看,这就是咱们要守护的昆明,这就是咱们要守护的家国。”

到了滇池,他们看到了满湖的樱花,粉的、白的,像一片花海。张启和孟海棠坐在湖边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的美景,心里满是幸福。张启说:“海棠,等战争结束了,咱们就在这里盖一间小房子,每天看着樱花,过安稳的日子。”孟海棠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好,我等那一天。”

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张启又因为一次轻微的感冒引发了旧伤,再次住院。但这次,他没有沮丧,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总有一天,他能彻底摆脱“出院-住院”的循环,能和孟海棠一起,在滇池边过上安稳的日子,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在医院里,张启依旧坚持写战术笔记,给学员们讲防空知识。他还让曾念乔把昆明的报纸带过来,每天都关注着前线的消息。当他看到“我军又取得一次胜利”的新闻时,会高兴得像个孩子;当他看到“有战士牺牲”的新闻时,会默默流泪,然后更加坚定地说:“我们一定要打赢这场仗,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启在“出院-住院”之间反复着,但他的初心从未改变。他依旧爱着孟海棠,依旧想着含光中队的队员们,依旧牵挂着昆明的百姓,依旧渴望着胜利的那一天。他知道,这条路很难,但他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看到硝烟散尽,国泰民安。

民国三十一年春,张启再次出院。这次,他的身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他能自己走路,甚至能做一些轻微的运动。孟海棠笑着说:“张启,你终于好起来了。”张启握住她的手,说:“是啊,我好起来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用频繁住院了。”

从那以后,张启虽然偶尔还会因为旧伤感到不适,但再也没有住过院。他和孟海棠在滇池边盖了一间小房子,过着安稳的日子。他还经常去含光中队,给队员们讲战术,看他们训练。曾破山也经常带着队员们来看他,给他讲天上的故事。丁母也搬来和他们一起住,每天给他们做可口的饭菜。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争终于结束了。那天,昆明的百姓们都涌上街头,欢呼雀跃。张启和孟海棠也站在人群中,看着这热闹的场景,眼里满是泪水。张启摸了摸掌心的纪念币,说:“二哥,我们胜利了,我们守住了家国。”

后来,张启成了一名飞行教官,培养了很多优秀的飞行员。他和孟海棠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长大后,也成了一名飞行员,像张启一样,守护着祖国的蓝天。张启经常带着孩子去滇池边看樱花,给孩子讲他当年的故事,讲含光中队的故事,讲“凭栏七君子”的故事。

张启知道,他的“出院-住院”岁月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但也是最珍贵的一段时光。那段时光,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初心。他会永远记住那段日子,记住那些陪他一起度过艰难岁月的人,记住他曾经守护过的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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