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裂了寂静的星域。
我坐在“极光”的驾驶舱内,金属骨架嗡鸣震颤,视界中一片猩红——那是系统自检失败的警告。机甲右臂断裂,能量核心过载,护盾归零。而前方那台锈迹斑斑、改装得如同废铁堆砌而成的机甲“燎原”,正缓缓抬起炮口,对准我的座舱。
“谢临。”通讯频道里传来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像从深渊爬出的火焰,“你还认得我吗?”
我当然认得。
十年前,在柯伊伯带边缘的废弃空间站外,一个瘦弱少年漂浮在真空中,氧气即将耗尽。是我违反巡逻条例,打开舱门救了他。那时他说:“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现在,他站在对面,驾驶着一台连标准能源都不兼容的破烂机甲,带领一群被星际联盟称为“叛军”的流民,对抗整个秩序体系。
可笑的是,他们反抗的理由,只是想从矿脉中挖出一点能维持生命的水和空气。
“你们破坏资源调配协议,扰乱星际稳定。”我咬牙开口,声音因机体震荡而颤抖,“这是犯罪。
“犯罪?”他轻笑一声,炮口微微下压,“你说的是那种把第九星区的孩子活活渴死的‘协议’?还是规定我们每立方米空气都要交税的‘律法’?”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联盟以“守序”为名,在边缘星球设下资源封锁线,美其名曰“统筹分配”,实则将稀有元素全部运往核心星域。那些星球上的人类,世代生活在缺氧与辐射之中,连出生登记都算作“非法人口”。
而我们这些将领,穿着光洁如新的制服,喝着恒温培育的营养液,谈论着“和平”与“文明”。
“你可以杀我。”我闭上眼,“但规则不能毁。”
沉默几秒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年你没让我死在太空,今天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炮火熄灭。
“燎原”转身离去,留下我在残骸中,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那一刻,某种东西碎了——不是机甲,是我的信仰。
回到总部时,我已经接受了三天的心理评估与纪律审查。
“谢临将军,您在战斗中的迟疑已构成战术失误。”议会长老团代表林迦站在投影前,白袍无瑕,语气冰冷,“‘燎原’已连续七次突破封锁线,若非您失职,他们早该覆灭。”
我低头站着,肩甲未卸,血渍干涸在手套边缘。
“他们不是叛军。”我说。
全场哗然。
“他们是活人。”我抬起头,直视林迦,“第九星区死亡率上升47%,新生儿肺部钙化比例达89%。他们要的不是推翻联盟,是要一口干净的空气。”
“那你是否承认,你质疑联盟律法的正当性?”林迦反问。
“我质疑的是——当规则成为压迫的工具,它还配叫‘正义’吗?”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死寂。
三分钟后,我被暂时解除指挥权,调入档案室“反思”。
没人觉得这有多严重。
毕竟,一个将领的思想动摇,不过是体制齿轮的一次微小摩擦。
但他们不知道,有些火星,一旦点燃,就不会熄。
档案室位于地下十七层,没有窗户,只有无数数据终端排列如墓碑。
我的任务是整理过去五十年的“边境维稳行动”记录。表面是惩罚,实则是封口——让我亲眼看看所谓“叛乱”的真相,然后闭嘴。
当我调出第一份资料时我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