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痛

九月的霍格沃茨城堡浸在晨雾里，礼堂长桌上的南瓜汁冒着热气，金色飞贼形状的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的光。哈利握着刀叉的手突然顿住，左小臂内侧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烧，沿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蔓延。

他下意识地攥紧袖口，指节泛白。坐在对面的罗恩正往嘴里塞着香肠，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又看见什么了？”赫敏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担忧——自从去年在马尔福庄园被贝拉特里克斯的刀划伤后，哈利偶尔会犯这样的旧疾，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疼得让他呼吸发紧。

“没事。”哈利勉强笑了笑，把胳膊抵在桌下，指尖按在灼痛的位置。那片皮肤下，伏地魔残留的碎片似乎在躁动，像在回应某个遥远的信号。他抬头望向斯莱特林的长桌，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熟悉的银灰色身影上。

德拉科·马尔福正低着头，左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左臂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的指缝间露出一点黑色的布料，那是食死徒长袍的一角——暑假时，哈利在对角巷的巷口见过他一次，他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个狰狞的诅咒。

就在哈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德拉科突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喧闹的礼堂里撞了个正着。那一瞬间，哈利手臂上的灼痛骤然加剧，而德拉科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像是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他们对视了不过两秒，德拉科就猛地别开脸，将手臂藏得更深，银灰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烦躁，还有一丝哈利看不懂的慌乱。

“你在看马尔福干什么？”罗恩顺着哈利的目光望过去，皱起了眉头，“那家伙自从去年差点被伏地魔弄死，就变得更怪了，整天阴沉沉的。”赫敏轻轻踢了罗恩一脚，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看向哈利：“你的手臂是不是和他有关？上次你疼的时候，我好像也看到马尔福不太舒服。”

哈利没说话，只是盯着德拉科的背影。灼痛还在持续，但比刚才缓和了些，像是潮水慢慢退去。他想起邓布利多生前说过的话——“魔法世界里，有些联结比血缘更紧密，也更危险”。那时他以为指的是自己和伏地魔的联系，可现在，他隐约觉得，有另一条无形的线，正把他和德拉科绑在一起，这条线的源头，或许就是他们手臂上那些见不得光的印记。

早餐结束后，哈利故意放慢脚步，等斯莱特林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才往走廊的方向走。果然，在通往地窖的拐角处，他看到了德拉科的身影。他靠在墙上，头抵着冰冷的石壁，左手还按在手臂上，肩膀微微颤抖。

“你也会疼？”哈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德拉科猛地直起身，像只被惊动的猫，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戒备。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摸向腰间的魔杖，却因为手臂的疼痛，动作顿了一下。“波特，少管闲事。”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哈利往前走了一步，卷起自己的左袖，露出小臂内侧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贝拉特里克斯留下的，疤痕周围的皮肤还泛着淡淡的红，像是在呼应什么。“这里，”他指着疤痕，“每次疼的时候，你也在疼，对不对？”

德拉科的脸色更白了，他猛地卷起自己的左袖，黑色的食死徒标记赫然在目，标记的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和哈利疤痕周围的红色一模一样。“是这个鬼东西。”他咬着牙，指尖用力按在标记上，像是想把它从皮肤上抠下来，“暑假开始就这样了，只要你那边有动静，它就会烧起来，像被烙在骨头上一样。”

哈利的心脏沉了下去。他想起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在自己体内，而德拉科的手臂上有伏地魔留下的标记，这两个与伏地魔相关的“印记”，竟然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联结。就像两条被诅咒的血脉，通过同一个源头，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邓布利多教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哈利追问，他迫切地想知道这联结的真相，想知道如何才能停止这该死的灼痛。

德拉科却突然冷笑一声，放下了袖子，遮住了那个黑色的标记。“波特，你以为我会跟你分享秘密？”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像是在刻意掩饰刚才的脆弱，“别忘了，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你是救世之星，我是食死徒的儿子，这就是我们的命。”

他说完，转身就往地窖的方向走，脚步有些踉跄，却走得又快又急，像是在逃避什么。哈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左手臂上的灼痛还在隐隐作祟。

他知道，德拉科没有说实话。刚才在他的眼睛里，哈利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恐惧——对这未知联结的恐惧，对无法掌控的宿命的恐惧。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哈利的手臂上，却驱不散那残留的寒意。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不管这联结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必须找到答案。因为他和德拉科，已经被这条看不见的线绑在了一起，他们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再也无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