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与星芒
战后的霍格沃茨总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城堡的石墙还留着黑魔法灼烧的淡痕，禁林边缘的荆棘却已抽出新绿。哈利站在天文塔顶，晚风掀起他巫师袍的下摆，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修复破损回廊时的魔力余温。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布料摩擦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不必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又在看什么？”德拉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递过来一杯热可可，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哈利接过杯子，指尖与对方微凉的指腹相触，两人都顿了顿，又像往常一样迅速移开目光——这种隐秘的默契，是他们在战后废墟里悄悄筑起的城墙，墙外是世人的目光，墙内只有彼此。
哈利望着远处禁林上空的银河，轻声道：“在想去年今天，我们还在尖叫棚屋。”
德拉科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他靠在塔顶的石栏上，银色的头发被月光染得近乎透明。“我以为你早忘了。”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轻慢，却掩不住尾音里的颤抖。哈利转头看他，才发现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是在躲避什么。
他们都没忘。尖叫棚屋里的血腥味，纳西莎颤抖的声音，以及德拉科那句几乎被淹没在混乱里的“他死了”——那时的德拉科像困在蛛网里的蝴蝶，一边是家族的枷锁，一边是心底不敢承认的动摇。哈利记得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透过蒙眬的视线看见德拉科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举起魔杖指向他。
“我没忘，”哈利轻声说，“我记得你把魔杖扔给我的时候。”
那是在大礼堂的混战中，食死徒的咒语像黑色的雨点儿落下，哈利的魔杖被打飞，眼看就要被一道阿瓦达索命咒击中，德拉科却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将自己的魔杖塞进他手里。那时所有人都在尖叫，没人注意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给了“救世主”一根魔杖，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那根魔杖上还带着德拉科的体温，像是一道隐秘的誓言。
德拉科闻言，终于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他嘴硬道，“你救过我两次，一次在马尔福庄园，一次在有求必应屋。”
哈利笑了，他知道德拉科的脾气，越是在意，越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那这次扯平了？”他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拳，晚风里混进了德拉科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他母亲纳西莎留在他衣服上的味道，温暖而安稳。
德拉科没有后退，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的额头上，那里的闪电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仍是他们之间最沉重的印记。“扯不平，”他低声说，“永远都扯不平。”
哈利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德拉科指的是什么——是马尔福家族曾经的罪孽，是德拉科年少时的愚蠢，是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些鲜血与仇恨。战后的巫师界并没有真正平静，《预言家日报》还在连载对前食死徒家族的批判，对角巷的店主看见德拉科时仍会投来警惕的目光，甚至有老教授在课堂上有意无意地提起“某些人”曾经的过错。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哈利突然抓住德拉科的手，他的掌心很热，几乎要将德拉科的手焐热。德拉科的身体僵了一下，想要抽回手，却被哈利攥得更紧。“他们说我们是正邪对立，说你是前食死徒，说我不该和你走太近，”哈利的声音很坚定，目光直直地望进德拉科的眼睛，“可他们不知道，在尖叫棚屋是你护住了赫敏，在马尔福庄园是你没有指认我，在有求必应屋是你帮我挡住了高尔的厉火。”
德拉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这辈子听过太多评价，有人说他是马尔福家的骄傲，有人说他是懦弱的叛徒，却从来没有人这样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试图挣脱黑暗的努力。他看着哈利真诚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年的痛苦、挣扎、自我厌恶，好像都有了意义。
“哈利，”他声音发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和我在一起，你会被非议，被质疑，甚至会被你的朋友们误解。”他想起罗恩第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时震惊的表情，想起赫敏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金斯莱部长找他谈话时严肃的语气——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不该在一起，就像光明不该拥抱阴影。
哈利却笑了，他轻轻摩挲着德拉科的手背，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在马尔福庄园被多比的刀划伤的。“我知道，”他说，“可我更知道，我不能放开你的手。”
他想起战后重建霍格沃茨的那些日子，德拉科总是默默地来帮忙，修复被破坏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整理图书馆里散落的书籍，甚至在厨房帮家养小精灵准备食物。有一次哈利撞见他在禁林边缘给受伤的独角兽包扎伤口，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银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那一刻哈利突然明白，他对德拉科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在无数个这样的瞬间里，悄悄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只是反握住哈利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交融。他们就这样站在天文塔顶，看着银河在夜空里流淌，听着远处禁林里传来的夜枭的叫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魔药课上吵架吗？”哈利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当然记得，你把我的坩埚炸了，还怪我没提醒你。”
“明明是你故意把水仙根粉末换成了苦艾粉！”哈利反驳道，眼底满是笑意。
“是你自己不看清楚！”德拉科也笑了，灰蓝色的眼睛里染上了星光，“后来斯内普教授罚我们一起打扫储藏室，你还把灰尘弄到了我的头发上。”
“那是意外！”
“意外？我看你是故意的。”
两人像孩子一样拌着嘴，那些年少时的针锋相对，如今想来竟都成了甜蜜的回忆。他们曾经是敌人，是对手，是世人眼中永远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却在命运的捉弄下，一次次相遇，一次次纠缠，最终在战火中找到了彼此的真心。
夜渐渐深了，晚风也带了些凉意。哈利把德拉科的手揣进自己的巫师袍口袋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回去吧，”他说，“明天还要去修复海格的小屋。”
德拉科点点头，任由哈利牵着他往塔楼下方走。走廊里的火把发出温暖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走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口时，哈利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德拉科。“明天见。”他说。
德拉科望着他，突然上前一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里正是闪电疤痕的位置。“明天见，”他低声说，“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德拉科转身离开的背影，银色的头发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光，像是暗夜里的星芒。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会遇到很多困难，很多非议，很多不理解，但只要他们还牵着彼此的手，就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哈利和德拉科一起去对角巷买东西。刚走进奥利凡德的魔杖店，就听见身后有人低声议论：“你看，那不是哈利·波特吗？他怎么和马尔福在一起？”
“就是那个前食死徒？波特怎么会和他做朋友？”
“说不定是马尔福又在耍什么花招……”
德拉科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松开哈利的手，却被哈利攥得更紧。哈利转头看向那些议论的人，目光平静却坚定：“他是我的恋人，不是什么前食死徒。”
那些人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哈利会如此直白地承认。德拉科也愣住了，他看着哈利的侧脸，阳光透过魔杖店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所有的非议，所有的质疑，都变得不再重要。
走出魔杖店后，德拉科轻声说：“你没必要那样做。”
“我只是在说事实。”哈利笑着说，他抬手拂去德拉科头发上的一片落叶，“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不管世人怎么说。”
德拉科看着他，眼眶又有些发热。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经告诉他，爱情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它能战胜黑暗，能治愈伤痛，能让两个原本对立的人，变成彼此生命里的光。那时他不信，直到遇见哈利，直到经历了那场战火，直到他们在废墟里紧紧相拥，他才终于明白，母亲说的是对的。
那天晚上，他们又去了天文塔。哈利靠在德拉科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轻声说：“德拉科，如果有来世，你还会爱我吗？”
德拉科收紧手臂，将哈利抱得更紧。“会，”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不管来世我们是什么身份，不管我们是否还会经历这些是是非非，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双双对对，再也不分开。”
哈利笑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德拉科的体温，感受着晚风的温柔，感受着彼此心跳的共鸣。夜空里的银河依旧璀璨，禁林里的独角兽还在低声鸣叫，霍格沃茨的石墙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们知道，今生的爱与恨，是是非非，都已经成为过去，而未来的日子，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下去，直到永远。
战后的巫师界还在慢慢恢复，那些伤痛还需要时间来治愈，但哈利和德拉科知道，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世人说什么正邪两派，说什么前食死徒与救世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爱过，恨过，挣扎过，最终选择了彼此。
就像夜空里的两颗星，曾经在不同的轨道上运行，却因为某种奇妙的缘分，最终相遇，相伴，一起在黑暗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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