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叶寸心醒来

第四章：影之守护

军区总院的重症监护室（ICU），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叶寸心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插着各种管线和监护探头，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不知在黑暗中漂浮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意识，如同穿过厚重冰层的鱼，艰难地向上挣扎。首先恢复的是听觉，是心电监护仪那稳定而令人安心的“嘀——嘀——”声。然后是嗅觉，浓重的药水味。最后，是沉重的、如同灌了铅的眼皮，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细缝。

模糊的光线刺入眼帘，让她不适地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紧接着，剧痛从全身各处袭来，尤其是左腿和肋骨，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就是这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床边那个如同雕塑般的身影。

凌晨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坐得笔直，但微微前倾，一只手紧紧握着叶寸心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撑在额头上，似乎疲惫至极。他身上的作战服还没来得及换，沾着尘土和汗渍，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听到她的呻吟，凌晨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瞬间对上了叶寸心刚刚睁开的、还有些迷茫的双眼。

“寸心！”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如释重负的颤抖。他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俯身靠近她，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疼？”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慌乱，完全不见了平日里“死神”的冷静自持。

叶寸心看着他这副狼狈又焦虑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而温暖。她想说话，但喉咙干得冒火，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凌晨立刻会意，连忙拿起旁边桌上的棉签，蘸了温水，极其轻柔地擦拭她干裂的嘴唇。“别急，慢慢来。医生说你肋骨骨裂，左腿骨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脸上，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温水滋润了嘴唇，叶寸心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你……回来了……”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让凌晨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低沉而压抑：“对不起，寸心……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后怕。如果他当时在，如果他多关注一下演习的细节，如果他……

叶寸心轻轻摇了摇头，想对他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得蹙起了眉。她努力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这是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小动作，意味着“我没事，别担心”。

“不……怪你。”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意外。”

凌晨抬起头，看着她虚弱却依旧清澈坚定的眼睛，心中的巨石仿佛才真正落下一半。他替她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声音恢复了部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嗯，是意外。但现在我回来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

这时，护士和医生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到叶寸心苏醒，都松了口气，开始进行检查。

凌晨不得不暂时松开她的手，退到一旁，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他看着医生检查，听着护士报出各项逐渐平稳的指标，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缓和。

检查完毕，医生对凌晨点点头：“凌队长，叶同志醒过来就度过最危险的阶段了，生命体征平稳，后续需要精心护理和康复训练。”

“谢谢医生。”凌晨郑重道谢。

医生护士离开后，ICU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晨曦透过窗户，给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叶寸心精神不济，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但这一次，她的眉头是舒展的，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凌晨重新坐回椅子，依旧保持着紧握她手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睡颜。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戾气驱散了不少，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名为“守护”的宁静。

他知道，这次意外暴露了训练和演习中存在的隐患，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叶寸心在他生命中的重量，远超一切。影子部队的任务很重要，但此刻，没有什么比守在她身边，看着她康复更重要。

死神收起了他的镰刀，暂时卸下了使命，只为守护他浴火的风凰，安然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