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以为我得到了全世界。
水晶灯在头顶晃着光，像是洒了一地的星星。宾客们举着香槟碰杯，笑声、掌声、音乐声混成一片。我穿着那件亲手挑选的婚纱，站在宴会厅中央，身边是顾沉。他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像个完美无瑕的新郎。
可我知道，他笑得假。
“苏黎，来，为我们未来的少夫人干杯！”有人起哄，周围人笑着附和。
我端起酒杯，笑容稳稳挂在脸上，点头致谢。顾沉站在我旁边，却没有碰杯，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我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看手机，眉头微皱，不知道是谁的消息又来了。我装作没看见，转身去接下一轮敬酒。
林清婉就是在这时候走过来的。
她穿着一袭浅粉色长裙，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妆容精致，笑容温婉，像极了电视里那种豪门千金。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脚步轻盈地朝我们走来。
“苏姐。”她叫我，声音甜甜的，“恭喜你和顾学长终于修成正果。”
我笑了笑：“谢谢。”
她轻轻碰了碰我的杯子，眼神扫过顾沉：“顾学长今天真帅，穿什么都好看。”
顾沉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算是回应。
我没说话，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我们大学的校友，比我小两届，听说成绩不错，性格也好。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次校友聚会上，她主动跟我打招呼，说一直听说我，很仰慕我。我当时还挺感动的，觉得这姑娘挺真诚。
可现在……
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眼神清澈，带着点好奇和探究，像是在打量什么稀有动物。
“苏姐以前读书的时候很辛苦吧？”她突然问我，语气像是随口聊聊。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还好，就是兼职多一点。”
“真的啊？”她睁大眼睛，“我听说你大学四年都在打工，晚上还要熬夜写论文，是不是特别累？”
“嗯，确实不容易。”我点头，语气依旧温和。
她歪头想了想，又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嫁进顾家，以后就轻松多了。”
她这话一出口，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
我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轻声道：“我不怕辛苦。”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顾沉：“顾学长，待会儿能不能单独聊几句？我有个项目想请教一下。”
顾沉点点头：“好。”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心里空了一块。
宴会继续进行着，灯光璀璨，音乐悠扬，可我已经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了。
我借口去洗手间，绕了个弯，走到走廊尽头，掏出包里的手机，手指有些发抖。
顾沉的手机还放在桌上，没锁屏。刚才他起身时忘了带走，我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短信列表里，有一条新消息。
“今晚能见面吗？我都想你了。”
发信人是“清婉”。
我盯着那几个字，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宴会厅的，只记得脚下发软，脑子嗡嗡作响。
顾沉已经回来了，正和几个朋友喝酒谈笑，林清婉坐在他旁边，低头说着什么，时不时轻笑几声。
我走过去，坐下，强撑起笑容。
“怎么了？”顾沉问。
“没事。”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转头继续和别人说话。
合影环节开始时，主持人喊了一声：“请新人到前面来！”
我站起身，顾沉也站了起来。林清婉不知怎么也凑了过来，站在顾沉身边，笑得灿烂。
摄影师示意大家靠得更近一些。
林清婉顺势往顾沉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贴上他的手臂。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还在冲着镜头微笑。
我站在另一边，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照片拍完后，顾沉拉住我的手，低声说：“累了？”
我摇摇头：“还好。”
他松开手，转身去和别人打招呼。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陌生。
敬酒的时候，林清婉又来了。
她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苏姐，敬你一杯，祝你幸福。”
我举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
她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又说：“苏姐真的很厉害，从那么普通的地方爬上来，不容易。”
我笑了笑：“谢谢夸奖。”
她点点头，忽然叹气：“有时候我在想，有些人天生就有条件，有些人却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一点点东西。”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酒杯握得有些紧。
顾沉走过来，接过我的杯子：“你脸色不太好，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动：“你怎么看待我以前的事？”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我低声问。
他沉默了几秒，才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刚才林清婉问我是不是因为家里压力才答应订婚的。”我直视着他，“你说呢？”
他眼神闪了一下，语气有些冷：“你到底是因为爱我还是……别的什么？”
我怔住了。
“你怀疑我？”我问。
他没说话。
我笑了，笑得很苦。
“顾沉，你真的了解我吗？”我问他，“还是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他终于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委屈自己。”
“我不是委屈，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我声音有些哽咽，“可你连这点都不肯相信我。”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转身离开，没再看他一眼。
宴会厅外，夜风呼啸，吹得我脸颊发凉。
我走到阳台边缘，靠着栏杆，望着城市的灯火。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低头看去，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他不值得你这么委屈。”
我愣住了，抬起头，望向宴会厅的玻璃门。
林清婉正站在顾沉身边，两人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阳台，走进夜色。
原来，连信任都开始摇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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