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屿歌是在一阵头痛欲裂和口干舌燥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中,她不适地蹙紧眉头,迷迷糊糊地伸手想去摸床头柜的水杯,却摸了个空。意识渐渐回笼,她发现自己身处熟悉的公寓卧室,但昨晚的记忆却如同断了片的电影,模糊而混乱。
家宴……果酒……纪墨寒……车……
一些零碎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她好像……抱着纪墨寒的手臂抱怨他坏……好像……哭了……还说了很多……很多话……
说了什么?
姜屿歌猛地从床上坐起,宿醉的眩晕让她眼前发黑,但心脏却因为某个呼之欲出的可能性而疯狂下坠。她用力回想,那些朦胧的片段逐渐拼接,尤其是最后,在昏暗的车厢里,她抓着他的手,不管不顾喊出的那些话——
姜屿歌.“我喜欢你啊……”
姜屿歌.“纪墨寒……我好喜欢你……”
“轰——!”
记忆如同潮水般彻底涌来,将她淹没。姜屿歌的脸瞬间血色尽褪,随即又爆红起来,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沸水里,羞耻、恐慌、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几乎让她窒息。
她竟然……趁着醉酒……表白了?!
还对他说了那么多肉麻的话?!
天啊!让她原地消失吧!
她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在床上滚来滚去,发出无声的哀嚎。怎么办?怎么办?以后还怎么见他?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借酒装疯、不知羞耻的人?
就在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手机清脆地响了一声,是信息提示音。
姜屿歌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警惕地盯着床头柜上那个闪烁着呼吸灯的“罪魁祸首”。她挣扎了足足一分钟,才颤抖着手拿过手机。
屏幕亮起,那个置顶的、让她心跳失控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锁屏预览上。
【纪墨寒:醒了?床头有温水和解酒药。】
短短一行字,没有称呼,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姜屿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他……他送她回来的?还给她准备了水和药?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果然发现了一杯清澈的温水和一小片独立包装的药片。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羞窘,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她点开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不知道该回什么。道歉?假装失忆?还是……
就在她纠结万分时,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纪墨寒:今天上午的课帮你请过假了。好好休息。】
他帮她请假了?姜屿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今天上午确实有他的《天文学概论》。一股更强烈的羞耻感袭来,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用那平淡无波的语气向班长或者学委帮她请假时的场景……
她捂着脸,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直接来电。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正是“纪墨寒”。
姜屿歌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接?还是不接?
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她不接就不会停止。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般,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小心翼翼地贴到耳边。
姜屿歌.“……喂?”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宿醉而沙哑干涩。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他低沉悦耳、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纪墨寒.“醒了?头还疼吗?”
姜屿歌.“……还好。”
姜屿歌声如蚊蚋,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里。
纪墨寒.“把水和药喝了。”
他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心。
纪墨寒.“厨房保温锅里应该有王妈准备的粥,记得吃一点。”
#姜屿歌.“……嗯。”
她除了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巨大的尴尬笼罩着她。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姜屿歌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几乎要掩盖住电话那端的呼吸。
纪墨寒.“姜屿歌。”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沉了几分。
姜屿歌的心猛地一提,来了!他是不是要秋后算账了?
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预想中的冰冷话语并没有到来。纪墨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笃定
纪墨寒.“昨晚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纪墨寒.“我说过的话,也永远作数。”
纪墨寒.“所以,别想着躲,也别想着赖账。”
纪墨寒.“晚上我去接你吃饭。”
说完,根本不给姜屿歌任何反应和拒绝的机会,他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姜屿歌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呆若木鸡地坐在床上。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记住了?作数?接她吃饭?
所以……他昨晚的回应,不是她在做梦?也不是醉酒后的幻觉?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如同海啸般冲垮了所有的羞耻和恐慌,瞬间将她淹没。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她猛地扑回床上,将滚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再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极度羞窘和巨大喜悦的、小小的尖叫。
虽然过程无比尴尬,虽然她还是觉得没脸见人……
但那个高高在上、如同冰山雪岭般的纪墨寒,真的被她拿下了,这怎么不让她感到惊喜?
这个认知,像阳光穿透了所有阴霾,将她整个世界都照亮了。
小白兔在经历了醉酒失态、社会性死亡的清晨后,意外地,迎来了一份她梦寐以求的……礼物。
而新的序章,似乎就在这混乱、羞窘又无比甜蜜的晨光中,悄然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