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的代价

第三章：不乖的代价

周三的午休铃响后，林穗几乎是小跑着冲上天台的。

她手里紧紧攥着两个饭团——一个照例是煎蛋黄瓜，另一个则冒险加了昨晚从超市买来的照烧鸡肉。为了做这个，她特意查了食谱，还偷偷用了继母藏在冰箱里的照烧酱。这是她第一次做荤菜，油星溅到手背上，烫出了好几个小红点。

推开铁门的瞬间，咸涩的海风夹杂着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林穗愣住了——天台一角竟摆着一个便携式烤炉，钱野正单手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火星溅在他挽起的袖口上，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

"哇！"林穗不自觉地惊叹出声。

钱野闻声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迟到三分钟，扣十分。"他指了指烤炉旁的小黑板，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天台食堂评分表"，最上方赫然写着"林穗（新同学）"，后面跟着一串零蛋。

"这什么啊......"林穗红着脸走近，却闻到一股令人垂涎的香味。

"自助餐厅开业大酬宾。"钱野将烤好的肉串夹到一个铁盘子里推到她面前，"我托校外烧烤店老板送来的。反正我爸每个月给的零花钱，够我请全班吃一周。"

林穗小心翼翼地接过盘子，肉串上的油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样不好吧......学校不允许......"

"所以我才选在天台啊，"钱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时发出"嗤"的一声，"禁忌之地，规则无效。"

他咬了一口肉串，满足地眯起眼睛："唔，比食堂强一百倍。"随后将另一串递到林穗嘴边，"尝尝？"

林穗下意识地张嘴，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亲密，脸一下子烫了起来。钱野却已经自然地把肉串递到她唇边："啊——"

肉串上的酱汁沾到了她的嘴角，钱野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这个动作太过于自然，以至于林穗愣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好吃吗？"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好、好吃。"林穗结结巴巴地回答，感觉脸颊烧得厉害。

钱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穗低头戳着饭团，小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准备这么多。"

"因为昨天看见你抽屉里那包泡面了。"钱野靠在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的操场，"转学生，家离得远，继母......"他顿了顿，"过得不轻松吧？"

林穗惊讶地抬头，对上钱野探究的目光。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

"别紧张，"钱野打断她，晃了晃手中的可乐罐，"我爸是军区退休的，学校里有点关系，新生档案都......咳，总之，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一点。"

林穗低下头，小口咬着饭团，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乖学生"的形象，连继母都以为她适应得很好，可这个看似叛逆的少年，却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所以，"钱野突然转移了话题，"除了做菜，你还有什么不敢让别人知道的本事？"

林穗想了想："我......我会画画。"

"真的？"钱野来了兴趣，"画给我看看？"

林穗摇摇头："没带......而且，我画得不是很好。"

"骗人，"钱野眯起眼睛，"转学生，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啊。"

他凑近她，呼吸间的薄荷气息让林穗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赌你书包里肯定藏着素描本，上面画满了这个学校里你看到的各种东西——包括我。"

林穗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慌乱地摇头否认。但钱野已经站起身，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走，我看看去。"

"等等！"林穗挣扎了一下，"现在是上课时间！"

"所以我们才要偷偷去啊，"钱野狡黠地眨眨眼，"这才是不乖的乐趣所在，懂不懂？"

他拉着她穿过天台角落的铁梯，来到一个堆放杂物的小储藏室。推开门，里面意外地整洁，墙角甚至铺着一块干净的垫子。

"我的秘密基地二号。"钱野得意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教导主任以为这是个废弃的仓库，实际上......"

他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素描本，最上面那本还夹着几张照片——全是校园里的风景，其中一张赫然是林穗坐在教室窗边的侧脸，连她垂在桌边的发丝都被细腻地捕捉下来。

"你......"林穗震惊地看着那些画，"这些都是你画的？"

钱野没有回答，而是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黑色封皮的素描本，递给她："现在，轮到你了。"

林穗犹豫地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已经画满了潦草的涂鸦——有天台的铁门，有操场边的梧桐树，还有......她转头看向钱野，他正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画我，"他命令道，"就现在。"

林穗咬着嘴唇，手指颤抖着拿起铅笔。钱野就站在她面前，阳光从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她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小心翼翼，生怕画得不像。

"专心点，"钱野突然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墙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一直盯着看。"

林穗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乱地抬头，对上钱野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上课铃声打破了这暧昧的瞬间。钱野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捡起铅笔，递还给她："明天见，林穗。记得，别太乖。"

他转身离开储藏室，留下林穗一个人站在原地，心跳如雷，手里的素描本上，钱野的侧影已经跃然纸上，连他嘴角那抹痞气的笑意都分毫不差。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追上天台时，钱野已经回到烤炉旁，正和几个她从未见过的男生说笑。看见她来了，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刚才储藏室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林穗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肉串，小口咬着，感觉脸颊仍然发烫。

"怎么了？"钱野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午饭不合胃口？"

"不是，"林穗摇摇头，"只是......谢谢你。"

钱野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谢我什么？请客吃饭，还是......别的什么？"

林穗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吃着饭团，却感觉钱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期待与试探。

这一天放学后，林穗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回家。她坐在教室里，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个黑色封皮的素描本，在新的一页上画下了天台的铁门、远处的操场，以及角落里那个总是吸引她目光的少年。

画到钱野时，她不自觉地画了他的侧脸——阳光洒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画完后，林穗轻轻抚摸着纸面上的线条，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也许，她可以试着，做一回不那么乖的自己。

哪怕，只是为了靠近那个站在禁忌边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