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丫鬟刚把哪吒抱出来，这小崽子就睁眼了。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张嘴就喷出一团火，把房梁烧得噼啪响。

太乙真人袖子一甩，金灿灿的乾坤圈“嗖”地飞出去：“日月同生，千灵同鼎，天地无量乾坤圈，急急如律灵！”那圈子跟活物似的，追着哪吒满屋乱窜，最后“咔”地套在他脖子上。

哪吒被箍得直翻白眼，手脚还在空中乱蹬，活像只被掐住后颈的野猫。

哪吒“砰”地摔在地上，手脚还在乱刨。太乙真人拂尘一甩，脸色铁青：“没救了，魔性已现。”

李靖一把拽住他袖子：“仙长！”

“这是魔丸转世的孽障！”太乙真人指着地上挣扎的哪吒，“现在不除，等他魔性全开，怕是要生灵涂炭！”

正说着，哪吒突然挣开半边乾坤圈，龇着牙要扑上来。太乙真人抬手就要劈下，殷夫人猛地扑过去把哪吒搂进怀里：“不要”

太乙真人慌忙收势，那道金光擦着殷夫人发髻飞过，把后头的石狮子炸得粉碎

李靖冲过去挡在殷夫人面前，手掌按在剑柄上青筋暴起。殷夫人把哪吒紧紧搂在怀里，手指都掐得发白：“别动我孩子...谁都不准动我孩子...”

门口传来拐杖杵地的声音。关里最年长的族老颤巍巍走进来，胡子都在抖：“李大人，陈塘关祖训，见妖必诛。今日若心软，来日满城百姓的性命...”

哪吒突然在殷夫人怀里剧烈挣扎，龇出尖牙就要往她手腕上咬。太乙真人急得直跺脚：“看见没！魔性发作连亲娘都咬！”

殷夫人却把胳膊往哪吒嘴边送，声音抖得不成调：“咬吧...娘不怕疼...”哪吒慢慢松开了牙齿

院墙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嗤笑：“好个冠冕堂皇的不共戴天！”一只瘸腿的猫妖蹲在墙头，独眼里全是恨意，“去年腊月，我儿不过偷条咸鱼就被你们乱棍打死——它才断奶三天！”

猫妖的爪子刚要掐上老者的喉咙，突然一声低喝从暗处传来：

“阿灰。”

猫妖浑身一僵，爪子停在半空。它猛地转头，独眼死死盯向声音的方向——青篱站在阴影里，斗篷遮得严严实实，连一丝脸都没露。

猫妖的毛炸起来：“你要帮他们？”

青篱没搭理猫妖，斗篷一转，面向人群里缩着的卖鱼佬：“去年腊月，你们打死的那只奶猫，尸首扔哪儿了？”

卖鱼佬腿肚子直打颤，手里的杀鱼刀“咣当”掉在地上：“就、就扔在后巷的泔水桶......”

青篱转身就走，斗篷角扫过地上的血渍。猫妖犹豫片刻，拖着瘸腿跟了上去。

他们在后巷的泔水桶边找到了那团小小的、已经腐烂的毛团。青篱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上面的苍蝇。

半透明的猫崽魂魄蜷缩在旁边，细声细气地叫唤。猫妖的独眼一下子湿了，喉咙里发出呜咽。

“现在送它走。”青篱袖子一抖，指缝间漏出点点青光。

猫妖猛地扑上来挡住：“不行！”

“放心。”青篱的声音闷在斗篷里，“你们还会再见。”

猫妖的爪子慢慢松开。青篱双手一合，低声道：“尘归尘，土归土，黄泉路上莫回头。”那青光裹着小猫魂魄，渐渐消散在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