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时光很快过去。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由于本场考试特殊，提前适应欢迎你们进入地理考试预备场。』
废弃地质博物馆的穹顶漏着碎银似的光，落在蒙尘的玻璃展柜上，折射出满地斑驳。林野用袖子擦了擦一块标着“中生代板块构造模型”的展牌，指尖触到的金属边缘已经锈蚀，掉下来几片红褐色的锈屑。“这地方比我们上次露营的山洞还破。”他回头时，看见莉莉安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解开缠在霸王龙骨架颈椎上的衣带——那是条天蓝色的丝巾，末端绣着小小的北斗星，想必是上一场考生留下的遗物，被风干的骨架拽得笔直，像根绷紧的琴弦。
任远蹲在角落，正研究一台布满灰尘的地震仪，黄铜质地的指针还微微晃动着，仿佛能捕捉到地底深处的脉搏。“你们看这个，”他招手让众人过来，“这仪器居然还能用，刚才指针跳了三下，振幅刚好对应里氏三级地震——不过不是真的地震，是考场系统在测试环境。”许晓抱着膝盖坐在一块标着“太平洋板块”的岩石标本上，怀里揣着半块压缩饼干，分给三人：“系统提示考核明天开始，今晚我们得在这里凑合一晚。”她的声音很轻，目光却被展柜里的地球仪吸引——那地球仪的表面裂了好几道缝，蓝色的海洋区域褪了色，露出底下灰白的塑料，像块被啃过的饼干。
夜里，博物馆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月光透过破损的穹顶洒进来，照亮了展厅中央的巨大地球模型。林野睡不着，起身走到模型旁，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板块边界。这模型做得异常逼真，喜马拉雅山脉的褶皱清晰可见，大西洋中脊的裂缝里还嵌着几颗发光的LED灯，微弱的蓝光模拟着海底火山的微光。“你说外面的地球，现在是什么样子？”莉莉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一件捡来的旧外套，头发上沾了点灰尘，像只刚从巢穴里探出头的小鸟。
林野抬头望向穹顶的破洞，能看到一小片墨蓝色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层淡淡的灰雾，像蒙在玻璃上的污渍。“应该还在转吧，”他指着地球模型上的亚马逊雨林区域，“说不定那里的树还绿着，只是我们看不到。”任远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从展柜里翻出的指南针，指针疯狂地转着圈，根本停不下来：“系统说考场是‘板块绞杀场’，外面的地球估计早就不是我们熟悉的样子了——板块漂移加速，火山喷发，地震频发，就像这模型成了真的。”许晓抱着一个恐龙蛋化石标本走过来，化石表面的裂纹里长着几株细小的苔藓，是这死寂博物馆里唯一的生机：“至少还有苔藓活着，说明这里还有水汽，外面的地球说不定也藏着希望。”
凌晨时分，博物馆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展柜的玻璃纷纷碎裂，恐龙骨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要重新站起来。“考核开始了！”任远一把抓住身边的地震仪，黄铜指针瞬间摆到最大振幅，发出刺耳的嗡鸣。四人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红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带着硫磺的刺鼻气味——那是岩浆的味道。
下一秒，失重感传来，四人像被无形的力量拽着，穿过一片混沌的红光，稳稳地落在了一块漂浮的岩石上。
脚下的岩石约莫半个篮球场大小，表面布满了深褐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河床，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鳞片。低头往下看，是翻滚的岩浆海，浓稠的岩浆呈暗红色，像熔化的铁水，不时有巨大的气泡破裂，溅起几米高的火星，落在岩石边缘，发出“滋滋”的声响，灼烧出一个个小黑点。
“这就是系统说的板块模型？”许晓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岩石表面，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她赶紧缩回手，“比我想象的烫多了，还好穿了厚底鞋。”
林野站起身，环顾四周。远处漂浮着大大小小几十块类似的岩石，每块岩石上都站着几个考生，大多面色惨白，紧紧抓着身边的凸起物。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山脉的顶端冒着浓烟，暗红色的岩浆顺着山体流淌，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狰狞的弧线。天空是暗橙色的，像被大火烧过的画布，云层很低，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偶尔有一道闪电划破云层，照亮远处一座正在移动的巨大火山——那火山约莫有几百米高，山体是深灰色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个指南针，无数根指针朝着同一个方向，像一群虔诚的信徒，指向遥远的天际，那想必就是系统所说的“死亡坐标”。
“那就是终极考官？”莉莉安指着那座移动的火山，声音有点发颤。火山正在缓缓移动，每走一步，地面就剧烈晃动一下，岩浆海掀起巨大的浪涛，黑色的火山灰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落在众人的头发和衣服上。
“看起来不太好惹。”任远从背包里掏出地质锤，这是他出发前特意带的，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不过它身上的指南针挺有意思，说不定是解题的关键。”
就在这时，火山顶端突然喷出一股巨大的岩浆柱，岩浆柱在空中炸开，变成无数细小的火点，像流星雨一样坠落下来。火点落在一些考生所在的岩石上，那些岩石瞬间崩塌，考生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掉进岩浆海里，转瞬就被吞噬，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天地间：“地理就是生存坐标！”
许晓吓得捂住了嘴，脸色苍白：“这也太狠了吧，答错就直接喂岩浆？”
“别慌。”林野拉住她的胳膊，指了指脚下岩石的纹路，“你看这些纹路，是板块运动的痕迹，和我们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模型一模一样。”他蹲下来，用地质锤敲了敲岩石表面，“这岩石是花岗岩，硬度很高，只要不站在边缘，暂时是安全的。”
莉莉安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地图，那是她从博物馆的展柜里找到的，上面标着全球板块分布图，虽然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但主要的板块边界都还清晰。“系统的题目肯定和板块运动有关，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她把地图铺在岩石上，四人围了过来，岩浆的热浪扑面而来，地图边缘很快就卷了起来。
“第一题：板块运动引发的地震，如何成为屠杀的工具？”
巨大的声音从火山内部传来，像惊雷一样炸响在耳边，带着岩浆的灼热气息，仿佛要把人的耳膜烧穿。火山顶端的岩浆再次喷发，这次喷出的不是火点，而是一个个燃烧的岩石块，朝着各个考生所在的岩石砸来。
“快跑！”林野一把推开身边的许晓，一块篮球大小的岩石块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岩石表面的岩浆溅开，灼烧出一片黑色的痕迹。
任远拉住莉莉安的手，朝着岩石的另一端跑去，那里有一个凸起的岩石平台，相对安全。“这题目也太变态了吧！”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地震怎么能当屠杀工具？难道是人为制造地震？”
“不对！”莉莉安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山脉，“你看那些山脉的走向，是逆冲断层！”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板块碰撞形成的逆冲断层，一旦发生地震，地壳会快速抬升，引发海啸或者山体滑坡——上一场考生的丝巾，说不定就是被山体滑坡卷走的！”
林野刚好躲过一块飞来的岩石，听到莉莉安的话，眼睛一亮：“没错！如果在人口密集的沿海地区，板块运动引发的地震会导致海底地壳升降，形成巨大的海啸，这就是最残忍的‘屠杀工具’！”
“那我们怎么回答？”许晓躲在岩石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山，“总不能对着火山喊答案吧？”
火山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突然停止了移动，山体上的指南针指针疯狂地转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答错者，死。”冰冷的声音从火山内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快用地质锤！”任远突然大喊，“博物馆里的地震仪指针，和这些指南针的材质一样，都是磁性金属！”他举起地质锤，朝着身边一块凸起的岩石砸去，“板块运动的本质是地幔对流，而地磁场会影响板块的移动方向——这些指南针指向的‘死亡坐标’，其实是板块的俯冲带！”
林野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夺过莉莉安手里的地图，指着上面标着“太平洋板块俯冲带”的位置：“地震的能量来自板块的挤压和碰撞，如果能找到俯冲带的薄弱点，就能引导地震的能量，但是反过来，也能利用俯冲带的能量制造更大的破坏——这就是答案！”
就在这时，火山突然喷出一股巨大的岩浆柱，朝着他们所在的岩石砸来。“快趴下！”林野一把将莉莉安、任远和许晓按在岩石平台上，岩浆柱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落在远处的岩浆海里，激起巨大的浪涛。
“系统提示：答案正确。”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火山顶端的岩浆喷发停止了，山体上的指南针指针缓缓停下，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是他们脚下岩石的正下方。
“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莉莉安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火山灰，“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野抬头望向火山，火山的山体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里透出刺眼的红光，像是火山的眼睛。“我们得去火山的核心，系统说里面藏着黑蝶翅膀，那应该是下一场考核的线索。”他握紧地质锤，“不过这火山会移动，而且到处都是岩浆，我们怎么过去？”
任远指了指远处漂浮的几块岩石：“你看那些岩石，它们的移动轨迹是有规律的，和板块漂移的方向一致。我们可以踩着这些岩石，慢慢靠近火山。”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登山绳，“我以前玩过攀岩，这点距离难不倒我。”
许晓从背包里掏出四个防毒面具，这是她出发前特意准备的，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火山灰里有很多有毒气体，戴上这个安全点。”她把防毒面具分给三人，“外面的地球，说不定也到处都是这样的火山灰，不知道还有没有干净的空气。”
林野戴上防毒面具，透过透明的镜片望向远处的地球轮廓。暗橙色的天空下，能看到大片的黑色区域，那是被火山灰覆盖的陆地，偶尔有几道红色的线条，是流淌的岩浆。海洋的颜色是深灰色的，看不到一丝波澜，仿佛凝固了一样。“不管外面的地球变成什么样，我们都得活下去。”他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坚定。
四人踩着漂浮的岩石，朝着火山缓缓移动。脚下的岩石不时晃动，岩浆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头晕目眩。莉莉安紧紧抓着任远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岩石，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你说这火山里面是什么样子？”她小声问。
“说不定全是岩浆，或者有更多的指南针。”任远笑着说，“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闯一闯。”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块巨大的岩石，“你们看，那块岩石上有个洞口，说不定能通到火山内部。”
那块岩石约莫有一间房子那么大，表面布满了孔洞，洞口在岩石的侧面，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林野走过去，用地质锤敲了敲洞口的边缘，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说明里面是空的。“我们进去看看。”他率先走进洞口，身后三人紧随其后。
洞口里面出乎意料地凉爽，和外面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墙壁上布满了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这里居然有水。”许晓惊讶地说，她用手指沾了点水珠，尝了尝，“是淡水，而且很干净。”
“说明这里离火山核心还有一段距离，岩浆的热量还没渗透到这里。”林野一边走一边说，他的地质锤敲在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墙壁是玄武岩，是火山喷发形成的，说明这条通道是天然形成的。”
走了约莫十分钟，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的顶部悬挂着无数钟乳石，钟乳石上滴着水珠，落在下方的石笋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的水很清澈，倒映着钟乳石的影子，像一幅水墨画。
“这里也太漂亮了吧。”莉莉安忍不住惊叹，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想拍张照片，却发现手机早就没有信号了。“可惜拍不了照，不然肯定能发朋友圈。”
“别光顾着看风景，我们得赶紧找火山的核心。”任远提醒道，他指着溶洞深处，“那里有光，说不定就是核心所在。”
溶洞深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光，像一块巨大的红宝石，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四人朝着红光走去，越往前走，温度越高，空气里的硫磺味也越来越浓。终于，他们来到了红光的源头——那是一个巨大的岩浆池，岩浆池的中央有一个黑色的球体，约莫有一辆汽车那么大，表面布满了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片。
“那就是火山的核心？”许晓小声问，她能感觉到岩浆池散发的热量，让她的皮肤都有些发烫。
林野点点头，他指着黑色球体的顶部，那里嵌着半块黑蝶翅膀，翅膀的纹路清晰可见，像是一张复杂的地图。“没错，那就是我们要找的黑蝶翅膀。”他握紧地质锤，“不过怎么才能拿到它？岩浆池这么大，我们根本靠近不了。”
就在这时，黑色球体突然转动起来，表面的纹路发出暗红色的光，像是眼睛一样睁开。火山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题：地球的板块运动，为何是生命的摇篮，也是死亡的深渊？”
“这题目也太哲学了吧。”任远吐槽道，他挠了挠头，“板块运动形成了山脉、海洋，为生命提供了生存环境，这是生命的摇篮；但板块运动也会引发地震、火山喷发，导致生命死亡，这是死亡的深渊——这样回答会不会太简单了？”
莉莉安摇了摇头：“不对，系统的题目肯定没这么简单。”她指着岩浆池里的岩浆，“你看这些岩浆，里面含有很多矿物质，这些矿物质是生命必需的营养物质；但同时，岩浆的高温也会杀死一切生命。”
林野突然眼前一亮：“我想到了！板块运动不仅形成了地球的地形地貌，还促进了地球内部的物质循环，将地幔中的矿物质带到地表，为生命的起源提供了物质基础；但板块运动的剧烈变化，也会导致环境突变，比如冰川期、火山冬天，让大量生物灭绝——这就是生命的摇篮，也是死亡的深渊。”
他的话音刚落，黑色球体突然停止了转动，表面的纹路发出刺眼的光。岩浆池里的岩浆开始沸腾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答案正确。”系统的机械音响起，“现在，你们可以拿走黑蝶翅膀了。”
漩涡的中心出现了一道石桥，连接着溶洞的地面和黑色球体。林野率先走上石桥，石桥的表面很光滑，像是玻璃做的，透过石桥能看到下方翻滚的岩浆。“小心点，别滑倒了。”他回头对身后三人说。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石桥，来到黑色球体面前。林野举起地质锤，朝着黑色球体的核心砸去——“哐当”一声，地质锤砸在黑色球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黑色球体表面的纹路瞬间黯淡下来。他又砸了几下，黑色球体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半块黑蝶翅膀从缝隙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莉莉安赶紧捡起黑蝶翅膀，翅膀的材质很特别，摸起来像是丝绸，又像是金属，纹路清晰可见，像是一张全球板块分布图。“这翅膀上的纹路，真的是张地图。”她兴奋地说，“说不定能指引我们找到下一场考核的线索，甚至找到回到外面地球的路。”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钟乳石纷纷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不好，火山要喷发了！”任远大喊，他拉着莉莉安的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四人转身朝着溶洞外面跑去，身后的岩浆池开始喷发，巨大的岩浆柱朝着溶洞顶部砸去，溶洞的顶部纷纷塌陷。“快点，再快点！”林野大喊，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浪越来越近，头发都快要被烧焦了。
终于，他们跑出了溶洞，回到了之前的通道。通道里的岩石纷纷掉落，堵塞了后路。四人不敢停留，拼命地朝着洞口跑去，就在他们跑出洞口的那一刻，身后的通道彻底坍塌，扬起漫天的灰尘。
外面的岩浆海已经沸腾起来，巨大的浪涛朝着他们所在的岩石砸来。“我们得赶紧回到原来的板块模型上！”许晓大喊，她指着远处一块漂浮的岩石，“那块岩石的方向是博物馆的方向！”
四人踩着漂浮的岩石，朝着博物馆的方向跑去。岩浆的浪涛不断袭来，岩石不时晃动，好几次差点把他们甩下去。莉莉安紧紧抓着黑蝶翅膀，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你们说，外面的地球是不是也像这里一样，到处都是岩浆和火山？”她小声问。
林野回头看了她一眼，坚定地说：“不管外面的地球变成什么样，我们都得回去看看。”他指着远处的天空，虽然还是暗橙色的，但隐约能看到一丝微弱的蓝光，“你看，那里有蓝光，说不定是海洋，或者是没有被火山灰覆盖的陆地。”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博物馆的轮廓，那座废弃好久的博物馆。像是一座巨大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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