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的出现像一根毒刺，扎在陆烬和夜渊之间。
夜渊的力量消耗比他说的更严重。陆烬发现他偶尔会在暗处皱眉按揉心口，墨色眼眸里的光泽也黯淡了几分，甚至有一次，他递过来的咖啡杯上凝结了一层薄霜——那是力量不稳的征兆。
“到底要怎样才能恢复？”陆烬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夜渊正在翻看林薇整理的猎魔人资料，闻言指尖一顿，抬眼时已恢复惯常的慵懒：“大概……需要你的一个吻？”
陆烬的脸“腾”地红了，抓起桌上的文件就往他身上拍：“正经点！”
夜渊笑着躲开，眼底却掠过一丝暖意。他没说实话——恶魔的力量损耗，要么吞噬强大的灵魂，要么……承受撕裂般的痛苦自行修复。前者他不愿，后者他不想让陆烬担心。
可猎魔人没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周五傍晚，陆烬刚送母亲回家，小区楼下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几辆黑色越野车横冲直撞地停下，车门打开，一群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涌了出来，为首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柄银质十字剑，剑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恶魔夜渊，出来受死！”男人的声音像淬了冰，“藏匿于人间，勾结凡人，你可知罪？”
陆烬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找来了，而且知道了夜渊的名字。
“妈，你先进去锁好门，别出来！”陆烬把母亲推进单元楼，转身挡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那群人，“他不在这里。”
“凡人，滚开。”为首的猎魔人——资料里显示他叫凯，是猎魔人家族的继承人——眼神轻蔑地扫过陆烬，“我们只杀恶魔，不想滥杀无辜。”
“他是我的人，要动他，先过我这关。”陆烬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自己在猎魔人眼里或许不堪一击，但他不能退。
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不知死活。”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猎魔人立刻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落在陆烬身前。
夜渊挡在他面前，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戾气，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我的人，你也敢动？”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白，唇色近乎透明，显然强撑着不适。
“夜渊！”陆烬想拉他，却被他反手按住肩膀。
“退后。”夜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凯看到夜渊，眼神瞬间变得狂热：“果然在这里！夜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举起十字剑，剑身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以圣光之名，净化你这污秽之物！”
白光袭来的瞬间，夜渊猛地将陆烬推开，自己则硬生生受了一击。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
“夜渊！”陆烬目眦欲裂，想冲上去，却被无形的力量拦住——那是夜渊在保护他。
“看来传闻是真的，”凯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残忍的笑意，“你为了这个凡人，连力量都不敢完全动用，生怕伤到他？真是可笑！”
夜渊抹去嘴角的血，冷笑一声：“对付你们，还不需要我尽全力。”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如同黑色闪电般冲向凯。利爪划破空气的锐响，银剑碰撞的脆响，在小区里炸开。猎魔人们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可夜渊即便力量受损，身手依旧诡异得可怕，转眼间就有几人被他掀飞出去。
但凯的十字剑显然对他有克制作用，每一次碰撞，夜渊的动作都会迟滞一瞬，脸色也更白一分。
陆烬看着夜渊浴血的身影，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忽然想起夜渊留在他办公室的那本古老典籍，里面提到过猎魔人的弱点——他们依赖圣光，却惧怕自身的负面情绪所化的“影”。
“凯！”陆烬突然大喊，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局，“你妹妹的死，真的是意外吗？我可是听说，当年是你为了争夺继承权，故意……”
凯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狰狞：“你胡说什么？！”
就是现在！
陆烬看到凯周身的圣光出现了一丝紊乱，立刻对夜渊喊道：“他心神乱了！”
夜渊眼神一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如鬼魅般绕到凯身后，利爪狠狠刺入他的后心。
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十字剑哐当落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其他猎魔人见状，顿时慌了阵脚。夜渊眼神冰冷，正欲追击，却猛地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从嘴角涌出。
“夜渊！”陆烬终于冲破那层无形的屏障，冲过去扶住他。
“撤！”剩下的猎魔人见势不妙，扶起凯的尸体仓皇逃窜。
小区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陆烬和重伤的夜渊。
陆烬把夜渊扶进自己家，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嘴角的血，手都在抖：“你怎么样？别吓我……”
夜渊靠在沙发上，呼吸微弱，墨色的眼眸半睁着，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虚弱地笑了：“哭什么……我死不了。”
“还笑！”陆烬又气又心疼，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谁让你硬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么虚弱？”
夜渊抬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不想……让你担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陆烬紧紧抱住他，感受着怀里逐渐变冷的身体，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强大的“恶魔”，也会受伤，也会倒下。
而他，绝不能失去他。
第八章：以心为契
夜渊昏迷了三天三夜。
陆烬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他发现夜渊昏迷时，锁骨处的荆棘花纹身会发出微弱的红光，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守护。
林薇来看过一次，看到夜渊苍白如纸的脸，吓了一跳：“陆哥，他……”
“没事的，他会醒的。”陆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的信念。
第三天晚上，陆烬正替夜渊擦拭手臂，夜渊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夜渊？”陆烬立刻凑过去，心脏狂跳。
夜渊缓缓睁开眼睛，墨色的眼眸有些浑浊，看了他许久，才沙哑地开口：“水……”
陆烬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喝了水，夜渊的眼神清明了些，他看着陆烬眼底的红血丝，低声道：“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陆烬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故意板起脸，“以后再敢瞒着我，我就……”
“就怎样？”夜渊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陆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就……就不跟你好了。”
这话幼稚得像小孩子赌气，夜渊却笑了起来，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别动。”陆烬连忙按住他，“好好躺着。”
夜渊顺从地躺好，墨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陆烬，猎魔人不会善罢甘休，凯的父亲是猎魔人中最厉害的‘审判者’，他很快就会找来。”
“我不怕。”陆烬握住他的手，“不管来多少人，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夜渊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流涌遍全身。他活了漫长的岁月，见惯了背叛和利用，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类，愿意为他对抗整个猎魔人群体。
“不值得。”夜渊低声道，“我的存在，本就不该牵连你。”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陆烬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夜渊，从你第一次救我开始，从你为我母亲治病开始，从……从那个吻开始，我们就已经分不开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我不管什么灵魂契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需要代价，那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夜渊的瞳孔骤然收缩，看着陆烬坚定的眼神，眼眶竟有些发热。他活了太久，久到以为自己早已失去了感知情绪的能力，可陆烬的话，却像一道光，劈开了他漫长而孤寂的岁月。
他猛地用力，将陆烬拉入怀里，紧紧抱住。
“傻瓜……”夜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的心，你的命，我都要。但不是作为代价，是作为……我的所有。”
陆烬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温柔而静谧。
锁骨处的荆棘花纹身，在月光下轻轻闪烁，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夜渊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份以灵魂为代价的契约，已经被一份更珍贵的契约取代——那是两颗心，跨越了种族和时光，自愿签下的，永恒之契。
猎魔人的威胁仍在，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充满荆棘，但只要身边有彼此，他们就无所畏惧。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带着爱与守护，向着永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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