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香樟叶褪去盛夏的鲜绿,染上一层温润的深碧,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简悦抱着刚完成的写生稿,正准备去画室请教杨博文,身后忽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等等我!”施里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帆布包快步追上,额角带着薄汗,“你这是要去找杨老师吗?我刚好也有问题想请教他。”她的运动裙换成了整洁的校服,额前的碎发梳理得整齐,比起盛夏时的骄纵,多了几分平和。
简悦停下脚步,点头笑了笑:“嗯,这幅画的光影处理总觉得不够自然。”
两人并肩走着,走廊里回荡着彼此的脚步声。施里里犹豫了片刻,轻声说:“上次义卖的事,我后来想了很久,其实我当时就是……有点嫉妒你。”她攥了攥帆布包的带子,声音坦诚,“你的画那么有灵气,大家都愿意围着你,而我除了家境好一点,好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简悦愣了愣,转头看向她。施里里的脸颊泛起微红,却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我从小就被爸妈逼着学钢琴、学芭蕾,可我根本不喜欢那些。看到你能一直做自己热爱的事,还做得那么好,我心里就不舒服,才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其实你也很厉害啊。”简悦轻声说,“上次运动会,你女子八百米跑了第一名,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全班都为你欢呼呢。”
施里里愣住了,随即眼底泛起笑意:“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只有我爸妈会在意那些名次。”她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速写本,翻开递给简悦,“你看,这是我最近跟着你画的速写,虽然很丑,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速写本上画着操场的篮球架、教室窗外的香樟、还有课间嬉笑的同学,线条略显生涩,却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简悦指着其中一幅画:“你看这里,把陈奕恒投篮的瞬间抓得很准,要是线条再流畅一点就更好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画室门口。杨博文正低头整理教具,看到她们一起进来,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通知,“市里要举办中学生美术联赛,主题是‘青春与成长’,我觉得你们俩可以一起合作一幅作品参赛。”
施里里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我?我能行吗?我才刚开始学画画没多久。”
“当然可以。”杨博文看着她,语气笃定,“简悦的色彩感好,擅长捕捉情感细节;你的观察力敏锐,对动态把握很准,你们合作一定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简悦也点头附和:“我们可以试试画香樟树下的校园生活,把大家的样子都画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画室成了两人最常待的地方。简悦教施里里如何调配色彩、处理光影,施里里则凭着细致的观察力,提醒简悦不要忽略那些容易被遗忘的细节——比如凌岐跳绳时扬起的衣角,王橹杰投篮时紧绷的小臂,还有白橘趴在桌上认真看书的侧脸。
张函瑞成了她们的“专属摄影师”,经常拿着相机捕捉校园里的精彩瞬间,为她们提供素材;凌岐和白橘会在课间跑来画室,分享一些有趣的小事,给她们的创作带来灵感;陈奕恒和王橹杰甚至主动当起模特,摆出各种篮球动作,任由她们描摹。
有一次,两人为了画中香樟叶的颜色争执起来。简悦觉得应该用深绿加一点赭石,更显秋意;施里里却坚持要用深绿加少许柠檬黄,才能体现阳光照射下的通透感。争执不下时,杨博文恰好进来,他没有直接评判对错,而是带着她们来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
“你们看,”他指着枝头的叶子,“阳光直射的地方,叶片带着暖黄的光泽;而背阴处,叶片则偏深褐。绘画没有绝对的对错,重要的是忠于自己的观察和感受。”
两人望着枝叶间的光影,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去后,她们尝试着将两种色调融合,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阳光处的叶片明亮通透,背阴处的叶片厚重温润,层次分明,更显香樟的苍劲与生机。
画作完成那天,所有人都聚到了画室。画布上,香樟树枝繁叶茂,树下,跳绳的凌岐、看书的白橘、投篮的陈奕恒和王橹杰、举着相机的张函瑞,还有并肩作画的简悦和施里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画面温暖而鲜活,仿佛能闻到香樟的气息,听到少年们的欢声笑语。
杨博文看着画作,眼中满是赞赏:“这不仅是一幅画,更是你们青春与成长的见证。”
联赛结果公布时,她们的作品获得了一等奖。领奖台上,简悦和施里里并肩站着,接过获奖证书的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默契与释然。
深秋的香樟道上,落叶随风轻舞。简悦和施里里手牵手走着,身后跟着张函瑞、凌岐他们,笑声穿过枝叶,飘向远方。夏风早已吹散了过往的隔阂与偏见,而这份在理解与包容中生长的友谊,如同香樟的根系,深深扎根在青春的土壤里,愈发坚韧绵长。
杨博文站在教学楼的窗边,看着少年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容。他知道,这段因夏风而起的故事,只是青春的序章,未来还有更多温暖与成长,在香樟的见证下,缓缓展开。而那些关于理解、包容与坚持热爱的道理,终将成为少年们人生路上最珍贵的财富,如同这百年香樟,四季常青,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