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泰的目光扫过晚萤手腕时,动作突然顿住。
那圈被铁链磨出的红肿刺眼地印在白皙皮肤上,边缘还泛着淡淡的淤青,像一道丑陋的疤痕,瞬间刺穿了他刻意维持的冷硬。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之前接电话时的疲惫与烦躁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取代,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那片滚烫的红肿时,晚萤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针一样扎进熙泰心里。他明明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却总在不经意间伤害她。
理智与偏执在他体内激烈碰撞,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突然俯身,手指扣住锁链的锁扣,“咔哒”一声轻响,缠绕了她许久的冰冷金属终于松脱,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晚萤愣住了,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又抬头看向熙泰,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她以为他会变本加厉地锁住她,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解开锁链——这个举动太过反常,反而让她心里涌起更强烈的不安。
“别想着逃。”熙泰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暴戾。
他没给晚萤反应的时间,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力道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不是温柔的怀抱,更像是一种不容抗拒的禁锢,她挣扎着蹬腿,脚尖踢到他的膝盖,却只换来他更紧的束缚。
“放开我!你又要带我去哪?”晚萤的声音带着慌乱,她能感受到他脚步的急促,能听到走廊里回荡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更深的深渊。
熙泰没有回答,径直抱着她走出房间,穿过奢华却空旷的大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将晚萤的不安映照得愈发清晰。门口的保镖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打开玄关的大门,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身在雨夜里泛着冷硬的光,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他弯腰将晚萤塞进后座,动作不算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
晚萤刚想推开车门,他已经坐了进来,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我?我怎么了。”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与他身上的雪松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晚萤蜷缩在后座角落,警惕地看着身边的熙泰,“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去找我哥哥们!”
熙泰没有看她,只是抬手对前排的司机说了句泰语,车子立刻平稳地启动,驶离了这栋如同囚笼的别墅。
他靠在座椅上,侧脸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冷硬,耳骨上的银色耳钉闪着细碎的光:“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有病吧熙泰……”晚萤的心脏猛地一缩,“你想把我藏起来?你醒醒吧大哥?!你非要把一个随时都可以对你下杀手的人就在身边有什么意思呢??”
她激动地扑过去想抢司机的方向盘,却被熙泰一把拽住手腕。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脉搏,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伤害她,只是将她拉回身边,按在座椅上:“别闹了亲爱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在那里,再也没有警察的追捕,你再也不用跟他们浪迹天涯,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不好!”晚萤想也不想地反驳,“没有自由的生活,就算有再多的钱,再安全的环境,也只是一座更大的牢笼!熙泰,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私心……”
“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雨夜的街道上,窗外的霓虹飞快倒退,模糊成一片彩色的光影。晚萤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点点消失,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
她不知道熙泰说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是哪里,更不知道到了那里,她还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熙泰看着她眼底的恐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极端,却控制不住想把她留在身边的执念。
从在澳门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这个女孩,可他用错了方式,一次次将她推得更远。
“晚萤,”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到了那里,我不会再逼你,我会让你慢慢适应,我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看风景,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晚萤看着他眼底的脆弱,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恨他的偏执,恨他的强取豪夺,可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又忍不住想起他曾经救她,想起他在古巴医院外默默守护的身影。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让她的心脏一阵抽痛。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她最终还是硬起心肠,别过脸,不再看他,“你伤害我的那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想办法逃出去,回到我哥哥们身边,除非…我死。”
熙泰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只剩下一片荒芜的黑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任由车子带着他们驶向未知的远方。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晚萤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象,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熙泰把她带到哪里,她都不会放弃逃跑的希望。她要回到哥哥们身边,要摆脱这场由偏执和占有编织的噩梦,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车子越开越远,渐渐朝着黑暗的郊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