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托

圣诞的暖阳透过陋居的窗户，落在餐桌的面包篮上。德拉科正帮韦斯莱夫人收拾餐具，指尖刚触到瓷盘的边缘，就听见身后传来赫敏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我们能谈谈吗？”

罗恩也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脸上，此刻竟带着几分郑重。德拉科握着盘子的手顿了顿，心里清楚，有些话终究要被说破——他们或许早就发现了。

三人走到后院的苹果树下，积雪还没完全融化，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赫敏先开了口，目光落在德拉科脸上，却像是在透过这张脸，看向另一个人：“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去年魔药课。你用哈利的身体，却准确说出了水仙根粉末的三种提纯方法——那是斯内普只在斯莱特林选修课上讲过的内容。”

罗恩挠了挠头，补充道：“还有魁地奇比赛，你明明是哈利的身体，却下意识用了马尔福家的防守姿势，差点把我撞飞——那动作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德拉科垂着眼，看着地上融化的雪水，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哈利的脸，却带着属于他的、紧绷的下颌线。他沉默了很久，才用哈利的声音说：“你们什么时候确定的？”

“禁林那次。”赫敏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抱着……抱着‘德拉科’的身体回来时，眼睛里的东西，不是哈利会有的。那是一种……失去了一半自己的痛苦。”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中了德拉科的心脏。他抬起头，看见罗恩别过脸，偷偷抹了下眼睛，赫敏的眼眶也红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却一直没说破，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这个秘密——守护着他和哈利仅存的联结。

“对不起。”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没告诉你们，是怕……怕你们觉得我偷走了哈利的人生。”

“傻话。”罗恩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力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熟悉的莽撞与真诚，“你不是偷走，你是在替他好好活着。上次我跟你吵架，你说‘哈利最讨厌别人放弃’，那语气，跟他一模一样——可只有我知道，哈利从来不会把‘讨厌’挂在嘴边，会这么较真的，是你。”

赫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递给他：“这是哈利生前写的笔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写给你的。他说‘马尔福总是嘴硬，要是我不在了，你们多帮帮他’。”

德拉科接过纸条，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上面是哈利张扬的字迹，每一笔都带着他熟悉的温度。他看着那句“多帮帮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原来哈利早就预料到一切，早就把他托付给了最信任的朋友。

“其实我们早习惯了。”赫敏轻声说，“看到你用哈利的手，却记得我不吃香菜；看到你用哈利的声音，却会提醒乔治别把玩笑开得太过分——这些都是你们两个人的样子。对我们来说，你不是哈利，也不是德拉科，你是……带着他的记忆，和他一起活着的人。”

罗恩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魁地奇模型，塞到德拉科手里：“这是哈利以前攒钱买的，说要等你愿意一起打球时，跟你比一场。现在虽然不能两个人打了，但你拿着它，就当我们三个，还有哈利，一起比过了。”

德拉科握紧模型，冰凉的金属外壳下，仿佛还残留着哈利的体温。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觉得心里的重担轻了许多——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人在带着哈利的记忆前行，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用未说破的默契，陪着他一起守护这份记忆。

夕阳西下时，他们一起回到陋居。韦斯莱夫人正在烤新的饼干，金妮抱着一堆圣诞装饰，笑着喊他们帮忙。德拉科走过去，接过金妮手里的花环，用哈利的手，却熟练地打出了属于他的、复杂的绳结。

金妮看着他，眨了眨眼，轻声说：“这个结，上次德拉科来的时候，教过我一次。”

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来不止罗恩和赫敏，韦斯莱家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记得他们两个人的样子。

晚上，德拉科坐在床头，把纸条夹回哈利的笔记里，又将魁地奇模型放在相框旁边。他看着照片上哈利的笑容，轻声说：“哈利，他们都知道了，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待我。你看，我们的朋友，都这么好。”

窗外的星星很亮，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德拉科知道，从今天起，他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隐藏两个人的痕迹——因为真正的朋友，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会陪着他一起，把两个人的人生，好好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