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初遇

“哇！这伶人人偶也太精致了吧！”扎着蓬松双马尾的女大学生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指尖轻轻悬在人偶上方，语气里满是惊喜，“老板？老板在吗？这个小人偶多少钱呀？”

“抱歉哦，这位客人，这本人是非卖品呢……”一个清脆又带着点软糯的少年音从摊位后传来，伴着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少年慢慢直起身。

“诶？原来你就是老板！”女孩惊讶地捂住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真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到你，差点把你当成商品啦。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看摊呀？”

少年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轻轻发颤，眼眶悄悄泛起一层红意，带着几分委屈又倔强：“爸爸妈妈都生病了，家里没人，我只能自己来摆摊。”

“原来是这样……”女孩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满是心疼，“你一个小孩子在这儿太不安全了，要不还是早点回家吧？”

“再等等，把剩下的东西卖完我就回。”少年攥紧了衣角，指节微微泛白，声音低低的却很坚定，“赚到钱，才能给妈妈买药。”

女孩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月底的钱包早就空空如也，可看着少年那双泛红的眼睛，还是咬了咬牙，挑了一两件不贵的小玩意付了钱，临走前还反复叮嘱他注意安全。

暮色渐渐沉了下来，夕阳像打翻的橘红颜料，把整条街道都染得暖洋洋的。行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少年摊位上的物件也所剩无几，只剩晚风卷着落叶轻轻擦过桌沿。

街角的阴影里，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老大，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小子！前几天我瞅着好几拨冤大头都盯着他问价，这小子绝对是条肥得流油的鱼！”瘦子缩着脖子，指尖狠狠戳向少年的方向，语气里藏不住的贪婪。

“用不着你废话。”胖子舔了舔肥厚的嘴唇，浑浊的目光像钩子似的，死死黏在正低头收拾摊位的少年身上，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少年背起包袱，脚步轻快地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确认四下无人，他抬手迅速戴上那张遮住半张脸的精致面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藏着算计的笑，声音轻得像耳语：“鱼儿，上钩了。”

话音刚落，两个黑影便从暗处蹿了出来，故意狠狠撞向少年。下一秒，带着刺鼻甜腻味的迷药气息瞬间弥散开来。少年顺势软倒在地，装作失去意识的模样，任由他们粗鲁地抬上车——那“昏迷”的姿态自然得毫无破绽，动作利落得让人惊叹。

车子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最终停在郊外一处废弃房屋前。屋内灯火昏暗，几个醉醺醺的人贩子正围着桌子举杯畅饮，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今天这收获绝了！老李那边跟买家联系妥当了吧？”胖子把酒杯往桌上一墩，嗓门洪亮。

“放心吧老大！保准万无一失！”酒杯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狂笑。

不多时，酒劲上头，人贩子们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鼾声震天。角落里，面具少年缓缓睁开眼，眼底毫无迷醉之意。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指尖在锁扣上轻轻一挑，铁锁便“咔哒”一声开了。瞥见房门前散乱的空酒瓶，他轻嗤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啧，未免太不谨慎——哪有随便关押一个戏子，还在他面前喝酒助兴的道理？”

他动作麻利地将熟睡的人贩子们五花大绑，又在每个人胸口都放了一张扑克牌，红黑花色在昏暗里格外扎眼。做完这些，他转身逐一打开关押其他孩子的房门。

“呜……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啊？”十几个孩子瞬间扑了过来，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哭声攒在一起，让人心头发紧。

“嘘，都别哭。”少年放柔了声音，轻轻拍着孩子们的背，掌心带着温暖的力量，“现在安全了，你们的父母很快就来接你们。先安静下来，哥哥给你们表演个有趣的节目好不好？”

他在人贩子喝酒的地方搭起一个简陋的戏台，又把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一个个扔进了原本关押孩子们的地下室。随着几支自制的烟火“咻”地冲上夜空，在墨色里炸开绚烂的光，一出精彩绝伦的戏曲缓缓开场。

戏台上的身影水袖轻扬，唱腔婉转清亮，孩子们看得目不转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不知不觉便靠在一起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夜的宁静。当警车稳稳停在屋前时，戏台上的最后一个音符恰好落下。光影晃动间，戏台上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满室余韵，以及地下室里人贩子们彻底终结的生命。

换回便装的少年走在微凉的夜色里，忽然瞥见一个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踮着脚尖左顾右盼，小小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小朋友，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助吗？”少年蹲下身，声音放得格外轻柔。

小男孩恍若未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发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前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了目光。就在这时，一辆电动车忽然疾驰而来，车灯划破夜色，车上人探着身子高声喊道：“阿晋！我看到你哥回家了，你快赶紧回去！”

小男孩猛地回神，跌跌撞撞地朝着电动车的方向追去，脚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少年快步上前查看，发现只是轻微扭伤，可小男孩却咬着牙，忍着疼还想往前爬。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孩子背起，朝着电动车远去的方向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