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雷狮海盗团的飞船“羚角号”静静地漂浮在一片废弃星域的小行星带旁，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舰桥内，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光芒和主座上那人指尖敲击扶手的声音。

雷狮，这位曾经雷鸣天下的皇族弃子，如今纵横宇宙的海盗头子，正半阖着眼，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舷窗外破碎的星骸，看不出情绪。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控制台前的佩利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帕洛斯死了。

就在上一场争夺某个远古遗迹核心的混战中，那个总是挂着虚伪笑容，满口谎言的男人，为了拦截失控的能量洪流，保护几乎被击穿的羚角号核心引擎，连同他的元力技能“暗黑使者”一起，化为了宇宙中一缕绚烂而短暂的光斑。

没有悲壮的告别，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汇。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像帕洛斯平时随口编造的一个拙劣谎言。

“老大……”佩利挠了挠他乱糟糟的金发，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不去那片区域再找找吗？也许帕洛斯那家伙……”

“找什么？”雷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打断了佩利的话，“找他的骨头渣吗？”

佩利噎住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头。连最迟钝的他也明白，在那样的能量爆发下，生存几率是零。

卡米尔站在雷狮身侧稍后的位置，拉低了帽檐，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他对帕洛斯的忠诚从未信任，那个男人的背叛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今剑落了，却是以这种方式。他心中没有多少悲伤，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疑虑。帕洛斯，真的会为了救他们而牺牲自己？这听起来像他这辈子说过的最大的笑话。

雷狮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舷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寂。他想起最后一次和帕洛斯的对话，是在战斗开始前。

那个骗子靠在走廊墙壁上，嘴角噙着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说着：“雷狮老大，这次的任务报酬很丰厚啊，结束后可得好好分赃。”

他当时只是嗤笑一声，回了句：“管好你自己，别在背后搞小动作。”

现在回想起来，那笑容底下，是否隐藏了别的什么？决绝？还是……早已看透结局的平静？

“卡米尔。”雷狮突然开口。

“在，大哥。”

“调整航线，去‘暗星港’。”雷狮的声音不容置疑，“我们需要补给，然后，去找出那个遗迹爆炸的真相。”

他不在乎帕洛斯是死是活，至少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在乎的是，谁在他的地盘上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及，帕洛斯最后那一刻，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隐瞒了什么。

一个以谎言为生的人，连死亡都显得像个骗局。

雷狮的指尖凝聚起一丝细微的雷光，映亮了他锐利的眼眸。帕洛斯，如果你真的没死，这场戏，代价未免太大了。如果你死了……那么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都要为你这“英勇”的牺牲，付出代价。

羚角号尾部喷射出蓝色的火焰，调转方向，驶向了更为深邃的星海。而他们刚刚离开的那片空域，一块不起眼的、被爆炸冲击得焦黑的小行星碎片背面，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元力技能的微弱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悄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