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江北

远行的鸟儿总是会期盼归家，事出紧急行驶一路上昭熙不敢停，除了必要的马夫和马匹休息，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本来整整需要十日的路程，提前了四日便到了。

马车终于碾过熟悉的雪路，停在木屋前。昭熙掀开车帘，寒风裹挟着雪沫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灼，快步走进院内。

周婆子早已提前送信，守在门口的下人见她来，连忙躬身行礼

“少夫人，您可算来了，老夫人…老夫人这几日愈发不好了。”

昭熙心头一紧，轻车熟路奔向祖母的卧房。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昏黄的烛火下，祖母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往日里精神矍铄的模样荡然无存。

昭熙“祖母…”

昭熙快步上前，握住祖母的手，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昭熙“祖母…我回来了，祖母…”

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祖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唇动了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余祖母-“昭熙…你来了…”

昭熙“是我，祖母，我带了上好的药材，定会治好您的”

昭熙握紧她的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祖母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昭熙守在床前，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头像是被刀割一般疼。周婆子和林婆子连忙上前，一边照料祖母，一边煎药，屋内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待到深夜，祖母的呼吸渐渐平稳，昭熙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卧房。

房间依旧是旧时的模样，陈设未变，竟是一点脏污都没有，应该是日日打扫着，昭熙摆摆手，让南星先下去休息。

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恍惚间回到了从前，以前冬天她总爱缠着祖母说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往往只是会吓到赖在祖母身上。

祖母还特别喜欢给她梳头发，那时候年纪小还不知道爱美，天天顶着未梳头发就跑出去和张远志几人玩，总是会被祖母给揪回家。

有一回雪下得极大，她偷偷溜出去和张远志他们在雪地里打滚，头发上沾了雪沫，冻得结成冰碴。

回来时被祖母撞见，没等她跑，就被拉进屋里，坐在暖炉旁。祖母没有骂她，只是用温热的帕子一点点擦拭她发间的冰雪。

祖母好像是说“女孩子家，总要爱惜自己些，将来不管走到哪里，体面都不能丢。”

那时的她听不懂这话里的深意，只盯着窗外的雪，心心念念着下次要把张远志的雪人堆得更高。

一滴泪落下，昭熙忽而很后悔。其实只能活在这个江北又如何呢，有祖母在她什么都不用怕，她为什么要去华京，贪图那些荣华富贵名头。

是她偏要任性要逃离。总觉得江北的天地太小，装不下她的野心，总觉得那些监视的束缚了她的自由。她向往华京的繁华，活在世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