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沈文琅。
他开始反思起陈舟跟他说过的话,他确实是心理有病。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Omega父亲就是一个永远无条件没有自尊心跟在Alpha父亲身后的人,像为了上位而用肮脏手段。
他特看不起这样的人,而他作为他们的孩子,同样也极度压抑自己。
打小他就很会克制,把自己包装成和所有大众印象里的清贵少爷一样,刻苦也骄傲。
把易怒古怪的那一面深刻藏在自己亲手树立起来的虚假面孔,镇静,时刻保持温柔的笑容。
年纪渐长后,他一直对这份伪装得心应手,直到这个虚假面容,吸引来一个脾气特别好,逆来顺受的人。
高中时他就不止一次用恶劣的一面赶走高途,但高途好像永远赶不走,永远顺着他。
毫无底线地顺从。
一次次试探后,他藏了很多年的、那个张牙舞爪的恶劣性子也开始爆发,像有恃无恐的小孩开始释放天性。
十年来没变过的稳固关系。
他肆意地雀跃地恢复本性,高途极端温驯地逆来顺受地接纳他。
他在高途身边过得极度舒适,高途在他身边听话、安分。
就连陈舟骂他心理有病,他也不以为然。他不觉得自己有病,高途的存在就是证明,他是被高途包容的,他只是不被陈舟认同而已。
直到高途递上来辞职申请,直到高途开始不再只顺从他,直到高途开始给别的Alpha说话!
花咏说,他喜欢高途。
他开始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反思了一整晚,他可能真的喜欢高途,高途是beta,这对自己来说比Omega更好接受。
高途那么多年死心塌地跟着他,他肯定比陈舟更有优势。
沈文琅带着冷静收拾了一晚上的情绪到公司。
结果一辆很眼熟的黑吉普出现在公司门口,沈文琅心底倏地再次燃起火苗。
黑吉普上下来一个恶劣的男人,那恶劣男面上带着恶劣的笑,从副驾驶扶下来一个温驯儒雅、以前只对他笑得温柔的青年下车。
沈文琅还坐在自己车上,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前方,下一秒,他呼吸都停住了。
高途主动踮脚亲了陈舟。
沈文琅回过神时,怒火噌一下窜上来。
进了公司,沈文琅把刚到工位上的高途拉进办公室,他把人抵在门板上。
高途看着他现在明显暴怒的表情,下意识地颤抖一下,小声问:“沈、沈总,有、有事吗?”
沈文琅气得眼白布满狰狞血丝,绷紧齿颊,但看到高途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又冷静几分,咬牙说:“你和陈舟在一起了?”
这话反而让高途冷静下来,他突然理解同事为什么能那么轻快地把小情小爱挂嘴边。
小情小爱本就应该是健康的事。它不必你躲躲藏藏,扭曲狰狞,说出来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不健康的感情,难以启齿,也让人身心崩溃。
“嗯。”高途郑重点头,大大方方地说:“我跟陈舟在一起了。”
说完他心底窜过去一点甜蜜,忍不住扬起嘴角。
沈文琅倏地瞳孔放大,通红的眼眶湿漉漉的,绷紧唇线,身体像在压抑着情绪在抖,没有爆发时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兽。
但他不允许自己露怯,再次拉开门,将人推出去,暴躁地怒吼:“滚出去!你给我搬到楼下去!我不想看到你!”
高途被他推得莫名其妙,温吞又有些着急地问:“那周末的宴会……”
“嘭”一下,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