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竹梢,萧玦已经蹲在老槐树下忙活了。他手里的竹篾细如发丝,正往竹篮边缘缠,阳光透过叶缝落在他手背上,映出细密的绒毛,篮身渐渐显露出模样——外层是交错的菱形格,里层衬着柔软的蒲草,提手处还编了朵小小的蒲公英,绒毛用白色竹丝拧成,风一吹,竟像真的要飘起来。
“萧大哥,编新篮子呢?”沈清辞端着药碗从药铺出来,碗里是给虎娃复诊的汤药,热气在晨光里袅袅升起。
萧玦手一抖,竹篾差点戳到指尖,他抬头时耳尖泛着红:“嗯,想着给你编个装药的篮子,蒲草衬底,免得药瓶晃碎了。”他把篮子往身后藏了藏,却被沈清辞绕到树后看见了全貌。
“这蒲公英编得真像。”她伸手碰了碰竹丝绒毛,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比镇上卖的还精巧。”
萧玦挠挠头,把篮子递过来:“你要是不嫌弃……”话没说完,就被沈清辞接了过去,她往篮子里垫了块蓝布,正好能放下三个药瓶,大小合适得像量着做的。
“谢啦。”她拎着篮子往李婶家走,萧玦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片刚摘的紫苏叶,犹豫着要不要递出去——今早发现灶边的紫苏发了新芽,想着她或许用得上。
路过溪边时,沈清辞忽然停下脚步。溪水里漂着个竹制的小鱼篓,网眼被水草缠得严实,篓口还挂着半条小鱼干。“这不是张猎户的篓子吗?”她弯腰捞起鱼篓,发现底部裂了道缝,“怕是被石头撞坏的。”
萧玦接过鱼篓摸了摸裂缝:“我能修。”他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竹胶——是用松脂和竹纤维熬的,黏性极好。只见他把裂缝对齐,抹上竹胶,再用细竹丝一圈圈缠紧,最后在接口处编了朵竹制的荷叶遮丑,竟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你这手艺,能开个竹器铺了。”沈清辞笑着打趣,却见萧玦从溪边摘了片宽大的荷叶,仔细地铺在修好的鱼篓里:“这样装鱼就不会晃了。”
到了李婶家,虎娃正坐在门槛上啃玉米,看见沈清辞手里的药碗就往后缩,萧玦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竹制的小玩意儿——是只竹编的小狗,脖子上还系着红绳,摇着尾巴的模样憨态可掬。“乖,喝了药就给你。”他把小狗递过去,虎娃眼睛一亮,乖乖张嘴喝了药。
李婶要留他们吃饭,沈清辞摆手推辞,刚走到院门口,就见萧玦蹲在篱笆边,手里拿着竹篾在修补什么。原来李婶家的鸡笼破了个洞,鸡崽总往外钻,他竟顺手用竹篾编了个花边,把洞补得严严实实,还在边缘编了串竹制的小铃铛,风一吹叮当作响。
“你倒成了大忙人。”沈清辞笑着摇头,却见萧玦从鸡笼旁的草堆里捡起个东西——是枚竹制的哨子,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清”字,许是之前编坏了的,被他随手扔在了这里。他擦了擦哨子上的灰,塞进沈清辞手里:“吹这个,下次找我编东西方便。”
哨子吹起来清亮得很,声音能传到半里外。沈清辞把哨子放进萧玦编的竹篮里,看着他又蹲在溪边帮张猎户编新的鱼篓,竹篾在他手里翻飞如蝶,忽然觉得这寻常的日子,就像这竹篮里的露水,虽淡,却透着沁人心脾的甜。
日头爬到头顶时,萧玦提着新编的鱼篓送张猎户出门,路过药铺时,见沈清辞正往竹篮里装晒干的草药,篮身的蒲公英在风里轻轻晃动。他忽然想起今早没送出去的紫苏叶,慌忙往溪边跑——得趁叶子还新鲜,再编个竹盒盛着送过去才好。
竹影在地上拉长,药香混着竹腥味漫过石板路,像首没写完的诗,正等着新的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