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仙君特意差人请我出来陪酒,怎的,酒菜备好,我甩开贵客前来陪您,您倒打起我新收的仙侍主意了?”
真是热闹乱成一锅粥。
不等孙辽继续闹事,花月夜的坊主浮月轻轻摇晃团扇,穿着绛紫色的织金齐胸襦裙,半挑眼尾,嗓音娇甜好似浸了蜜。
她是有苏狐族出身,纵是不施脂粉,凭那双生来勾魂夺魄的眸子,都能惹得前来寻花问柳的客人垂涎。
莲步轻移,浮月走到纪伯宰的面前,扇面轻拍他胸口,同时也给沐清辞递了眼神,示意她躲到自己身后。
“我还没问你为何将这种美人推去孙辽身边陪酒,都不引荐给我,你倒先来质问我了,好没道理。”纪伯宰眼底含笑,仗着自己和浮月相熟,反开起了玩笑。
“先前是青瓷病着,不便陪客,你可别冤了我。”浮月长睫眨动,扯起谎来那叫一个自然。
狐族除了制造幻境以外,最会诓人。
纪伯宰信她个鬼!
眼神落在浮月身后,纪伯宰解了腰间满是灵石的钱袋子,直接递了过去:“你们花月夜的规矩我知道,向来都是银两说话,我今晚谁都不要,就选这位青瓷仙子陪我了。”
青瓷二字,不偏不倚,刚好落进沐齐柏的耳中,让他脚下停了半步,眸色渐沉。
周围的人朝着他行礼,尊称那句含风君,像在提醒他不该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他的私心。
收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沐齐柏朗声大笑着走过去,沐清辞已经被纪伯宰揽在怀里,两人并肩而站,算得上郎才女貌。
“伯宰老弟的喜日子,本君不算来迟吧?”
孙辽他们瞧清来人,也跟着行礼敬拜,沐齐柏抬手拦了动作:“不用拜,本君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以后,你们都像伯宰老弟一样,无论在哪儿见了本君,都像见了老朋友一样,这样多好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化名为青瓷的沐清辞下意识攥紧衣带,身子也微微发抖,棠棣华宫发生的种种梦魇般缠着她。
【小公主千万别露怯啊,反应太大,会暴露身份】
【刚才含风君光是听到青瓷俩字儿,道都不会走了,这要是真被抓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了】
【不过这沐齐柏说话也是够会的,明着和纪伯宰套近乎,实则内涵,当众拿话敲点纪伯宰没规矩】
纪伯宰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反应,将她搂得更紧,直迎沐齐柏的视线,懒得跟这种伪君子绕圈子:“我哪敢造次啊?从前做罪囚时,连贵人的灵宠我都要下跪,现下混好了…”
尾音故意拖长,他弯唇一笑,又补了后半句:“便只求一个不弯腰。”
他这话说得,别说最了解沐齐柏为人的沐清辞了,就连旁边握着钱袋子的浮月都心头一颤,怕他当众扫了含风君的脸面,人家事后找麻烦。
沐齐柏却道:“本君就喜欢你这个脾气。”
音落,他环视四周,以给纪伯宰庆贺得封青云斗者为由,打了个响指,示意身后的两位清妩女子走去纪伯宰面前。
这老狐狸,怕不是仍贼心不死,打算在我身边明晃晃安排眼线啊。
纪伯宰挑眉,故意装傻:“含风君这是何意啊?”
“你那无归海太过冷清,就连身边仅有的侍仆也是年事颇高,这怎么符合伯宰老弟如今的身份呢。”
“本君的小侄女,天玑也是个不懂事的,都不知道给你安排些人,本君送你的这两位婢子,管账洒扫尽管吩咐她们去做。”
沐齐柏这话,惹得纪伯宰当众笑出了声,他抬手轻抚怀中女子的梨花簪:“含风君对我的无归海,盯得也太紧了吧?不过可惜了…”
“我方才可是答应了青瓷仙子,要带她回我无归海住些时日,我这人行风月之事,素来不喜外人打扰,加上姑娘家脸皮薄,也怕被谁听了什么动静,传得到处都是。”
温热气息喷洒在沐清辞耳后,让她瞬间红了脸颊,也算遮掩了先前的紧张无措。
【哈哈哈,纪伯宰这满嘴跑火车的性子,还真是符合白切黑人设】
【无归海可是好地方,有纪伯宰用灵力造出的结界,还有机会获得黄粱梦的线索】
沐清辞根本不在意什么黄粱梦,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她摆脱自己的叔父更重要了。
她顾不得平常的那份清矜,模仿着其他仙子劝客人喝酒的勾栏做派,一双玉臂勾住纪伯宰的后颈,像抓住救命浮木般。
“我对纪仙君一见钟情,自是不愿再同旁人分享的,蒲柳之姿,能给出的只有奴家这颗真心。”
【我靠我靠!这小公主爆改人设啊】
【呼,男人嘛,关键时刻就得利用一下】
沐齐柏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攥紧,他死死盯着与纪伯宰浓情蜜意的女子,原来她就是青瓷,和他那个下落不明的小侄女名字相似。
可她这张脸,还有身上这股风尘气,与他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也是,那丫头连被抱一下都会委屈到哭的,怎么会躲到这种陪男人喝酒的风月场所,还是他常来作乐的地方。
“伯宰老弟,我这份薄礼,你当真不收么?”沐齐柏又当众问了他一遍,借势施压。
留意到含风君难看的脸色,纪伯宰心里只觉自己发挥得还不够,可他又不打算现在就撕破了脸,以免误了自己的复仇大计。
“含风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在下罪囚出身,知道世上万般皆虚幻,唯有真心不可负。既然青瓷仙子都这么主动了,我也只能顺着佳人的意,往后,断了与旁人的缘分咯。”
他直接回搂着佳人,当众将人打横抱起,摆出一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模样:“今日热闹,含风君在花月夜的所有花销,都记我账上吧,我和青瓷姑娘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随后,就这么甩开沐齐柏他们,用法术传送回了自己所居的无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