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艺术学院的走廊里挤满了抱着画板和课本的学生,我背着双肩包,脖子上的粉色吊坠被卫衣领口遮住,只露出一小截银色的链子。
我快步走向阶梯教室,怀里抱着厚厚的《古埃及艺术史》,书页间夹着昨晚整理的吊坠线索笔记,边角还沾着几滴不小心蹭到的颜料。
“苏瑶!这里!”艾薇的声音从教室后排传来,她正趴在桌上和旁边的同学分享早餐,金发在晨光里晃得耀眼。我笑着走过去,刚放下书包,上课铃就响了,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推眼镜,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讲阿玛尔纳时期的艺术变革,重点分析埃赫那吞改革对壁画与首饰设计的影响。”
投影仪上打出一张壁画图片,画面里的法老身形纤长,背景是圆圆的阿吞神太阳盘。我立刻坐直身子,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阿玛尔纳时期的首饰更注重自然元素,莲花纹和纸莎草纹用得特别多……”我一边记一边小声和艾薇嘀咕,“你看这个王后的项圈,和我们在特展上看到的青铜钥匙纹样很像!”
艾薇凑过来看我的笔记,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看门口。”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漏了一拍——艾弦正站在教室后门,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显然是刚处理完事情特意过来的。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嘴角弯了弯,像在说“认真听课”。
我的脸颊瞬间发烫,连忙转回头假装看黑板,笔尖却在纸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莲花图案。
教授正在讲古埃及首饰的象征意义:“水晶在当时被视为‘连接天地的媒介’,常用于祭司的护身符,传说能让佩戴者与神灵对话,甚至……跨越时空。”
“跨越时空……”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的吊坠,冰凉的水晶贴着皮肤,却奇异地让我想起古董店里那场光芒闪烁的异象,想起那个白衣祭司的模糊身影。
笔记本上“礼塔赫”三个字被我用荧光笔圈了又圈,旁边画着小小的问号——他真的是吊坠的第一任主人吗?梦里的呼唤又是怎么回事?
“苏瑶同学,”教授突然点我的名字,“你来说说,阿玛尔纳时期的首饰设计与之前相比,最大的突破是什么?”
我猛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艾薇在下面悄悄比口型:“自然主义!”我定了定神,流利地回答:“是自然主义风格的兴起,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程式化纹样,而是融入了更多尼罗河畔的植物、动物元素,线条更流畅,色彩也更鲜活,比如……莲花纹的运用变得更灵动,象征生命的循环。”
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看来苏瑶同学对古埃及首饰很有研究,下节课可以准备一个相关的专题报告。”
坐下时,我松了口气,后背沁出薄薄的汗。后门的艾弦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桌上却多了一瓶温热的牛奶,瓶身上贴着一张便签,是艾弦清秀的字迹:“早餐要吃好,下午帮你查了卢克索的资料,下课细说。”
我捏着便签,心里暖暖的,刚才因梦境和传说而起的不安,被这简单的关心悄悄抚平。我拧开牛奶喝了一口,甜味顺着喉咙流进心里,笔尖重新落在笔记本上,这次画的不再是问号,而是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下午见。”
课堂上的时光在笔尖与光影中流淌,教授讲着遥远时空的艺术变革,我的思绪却在现实与传说中轻轻摇摆。我看着笔记本上的莲花纹,看着窗外掠过的流云,突然觉得,大学生活的课堂、古董店的线索、艾弦的陪伴,还有那枚藏在领口的吊坠,都在冥冥之中被一根线牵引着,朝着某个未知却充满期待的方向延伸。
下课铃响起时,我收拾好书包,艾薇凑过来贼兮兮地笑:“某人刚才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被艾弦先生‘突袭’很开心嘛?”
“别胡说!”我拍开她的手,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门,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白衬衫的身影。
我摸了摸领口的吊坠,水晶在掌心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着我的心跳,也回应着某个跨越三千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