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文属于同一个小世界
但上文属于番外篇，这个属于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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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安希桥在三界交汇处若隐若现。云瑾湘站在桥头，素白衣裙被风轻轻掀起，像一片飘摇的羽毛。她望着人间方向，眼中情绪复杂。
她记得昨日天庭的审判。
“私自降雨，违逆天规，贬入凡尘，永不得超脱。”
她没有求饶，只是问：“若天道不救苍生，为何要我们这些神祇袖手旁观？”
没人回答她。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情丝痕迹——那是她拜入月老门下时，由情缘簿抽出的一缕情丝，象征她与天地有缘，亦是她掌管姻缘的信物。
如今，这情丝黯淡无光。
“你站在这儿很久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瑾湘回头，看到一个女子负手而立，一身玄色战袍随风猎猎作响。她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腰间悬着的剑上，心中一凛。
她是林若野，天界女战神，掌兵权者。
“你也被贬了？”云瑾湘轻声问。
林若野摇头，“我来巡视三界交汇之处。”
“巡视我？”云瑾湘苦笑，“我不过是个被贬下凡的神女，值得你亲自来看？”
林若野没说话，只是走近几步，与她并肩而立。桥面微微震动，似乎因两人同时站立而泛起涟漪。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在想，”云瑾湘低声说，“我做错了吗？”
林若野看了她一眼，“你救了人。”
“可天规不容。”
“天规……”林若野顿了顿，“不是铁律。”
云瑾湘抬眼看向她，“你也会质疑天规？”
“我不质疑。”林若野语气平静，“我只是知道，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
云瑾湘沉默。
桥下浮云翻涌，安希桥缓缓漂移，仿佛感应到两人的情绪波动，桥面渐渐亮起一道微弱的光纹。
“这座桥，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渴望。”林若野突然开口。
“你想看吗？”她问。
云瑾湘迟疑片刻，点头。
桥面骤然明亮，两人的身影倒映其中。云瑾湘看见了自己——跪在人间干涸的田地上，伸手向天，降下雨水。百姓欢呼，孩童奔走，她却在雨中微笑流泪。
她以为会看到责罚的画面，没想到竟看到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林若野低头看着桥面，神色未变。
“你呢？”云瑾湘问，“你看到了什么？”
林若野没说话。
桥面的画面却悄然变化。一个少年躺在血泊中，他身受重伤，眼神却坚定。林若野跪在他身边，伸手抚摸他的脸，泪水滑落。
云瑾湘愣住，“这是……”
“过去的事。”林若野收回视线，语气冷了几分。
“你为他逆天改命，对吗？”云瑾湘忽然问。
林若野眸光一闪，“你知道这事？”
“月老提过。”云瑾湘低声说，“他说，你是天界战神，却为了一个凡人，触犯天条。”
“我不是为了他。”林若野语气低沉，“我只是……不能看他死。”
“那我呢？”云瑾湘忽然问，“你会让我死吗？”
林若野转头看她，目光深沉。
“你现在是凡人。”她说，“我不杀凡人。”
“可我是你敌人的徒弟。”云瑾湘盯着她，“月老不会放过我。”
“那就别回去。”林若野说，“留在人间。”
“你不觉得我该受到惩罚吗？”
“你觉得你错了？”林若野反问。
云瑾湘沉默良久，“我不知道。”
“那就别急着下结论。”林若野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你还有时间。”
“等等。”云瑾湘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林若野停下，没有回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问。
“因为你和我一样。”林若野低声说，“你心里还有火。”
“什么火？”
“不甘。”
云瑾湘怔住。
林若野抽回衣袖，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桥面的情丝再次缠绕，将她的手腕轻轻包裹。这一次，那情丝不再黯淡，而是泛起微弱的光。
云瑾湘低头看着，心口莫名一颤。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在她最迷茫的时候，对她说一句——
“你还有时间。”
林若野离去后，云瑾湘仍站在原地。
桥面的情丝缠绕得更紧了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缕泛着微光的情丝，心头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本以为被贬下凡后，一切都该结束了。
情缘簿抽出的一缕情丝会随着神格一同消散，可它竟然还活着。
“你心里还有火。”
林若野的话在耳边回荡，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她没来得及细想，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瑾湘抬头，看到一个少年从晨雾中跑来，满脸焦急，一边跑一边喊：“仙子！仙子！”
她微微一怔，“你在叫我？”
“是啊！”少年气喘吁吁地停下，抹了把汗，“我找了你好久！你是新来的神女吗？我爹说三界交汇处有位仙人，能帮我们解决旱灾。”
云瑾湘望着他沾满尘土的脸，一时语塞。
她不再是神女了。
可少年眼中那份期盼，与她在天庭时看到百姓跪拜祈雨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少年看她迟疑，急切地说：“我家住在山下的村子里，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田都干裂了。我爹娘说，再不下雨，我们只能搬走了。”
云瑾湘心头猛地一颤。
她记得那种干涸的土地，记得那些跪在地上哭着祈雨的老人和孩子。记得自己不顾天规降下雨水时，他们脸上重燃希望的模样。
“我不是仙子。”她低声说，“我只是个凡人。”
少年愣住，“可是……你穿着仙衣，站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凡人？”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素白衣裙，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我确实不是了。”她说，“但……我可以帮你。”
少年眼睛一亮，“真的？！”
云瑾湘点头，缓缓伸出手指。
掌心凝聚出一滴水珠，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光。
那是她残留的最后一丝神力，还未完全散去。
她不知道这滴水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施法降雨。但她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就真的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了。
“跟我走。”她对少年说。
少年欣喜地点头，转身带路。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薄雾，渐渐消失在安希桥尽头。
而远处，一道黑影静静望着他们的背影，良久未动。
林若野站在高处，握剑的手轻轻收紧。
她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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