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浑浊的水底，费力地一点点往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耳边有仪器规律的、轻微的“滴滴”声，还有远处模糊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接着，一股消毒水特有的、干净又刺鼻的味道钻进了鼻腔。
我艰难地掀开像是被胶水粘住的眼皮，视线花了半天才聚焦。
入眼是一片单调的白色天花板，日光灯管散发着冷清的光。
我发现自己正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趴在病床上，脸颊陷在不算柔软的病号枕头里，压得半边脸发麻。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我费力地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一个年轻的护士小姐姐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记录板，低头看着我。
她脸上带着一点如释重负的微笑。
“嗯……”我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喉咙干得冒火。
“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恶心吗？”护士一边问，一边熟练地调整了一下我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
我试着感受了一下，除了趴着的姿势让胸口有点闷，脑袋确实有点沉甸甸的，像是一夜没睡好之后的那种胀痛，但并不算剧烈，也没有想吐的感觉。
我老实地摇了摇头。
“你命可真大，”护士小姐姐语气里带着点庆幸，继续说道，“送你来的警察说，发现你的时候，你倒在巷子里，头上流着血。检查下来是轻微脑震荡，还好你脑袋……呃，比较结实，没什么大事，休息观察几天就好了。”
我：“……”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有点想知道我脑袋到底有多“结实”。
我稍微想动一下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谁知刚一动弹，后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好像整片背部的皮肤都被生生撕开又粗糙地缝上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嘶——！”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瞬间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地趴了回去，龇牙咧嘴地问，“护士姐姐，我这后背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疼？感觉跟……跟开花了一样，比头还疼！”
这绝对不是摔一跤能摔出来的感觉。摔伤应该是淤青的钝痛，而这分明是皮开肉绽的锐痛。
护士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她避开我探究的目光，低头假装整理输液管，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哦，那个啊……就是摔倒的时候，可能被地上的碎石什么的划了一下，破了点皮，已经给你清创包扎好了。伤口不深，就是面积有点大，所以你会觉得疼，正常的，过几天结痂就好了。”
破了点皮？
我差点气笑了。
当我三岁小孩呢？破了点皮能是这种动一下就跟受刑似的疼法？这感觉，简直像是有人在我背上用刻刀作了一幅《清明上河图》！还面积有点大？到底是多大？
我看着护士小姐姐那明显带着遮掩和安慰意味的表情，心里猛地一沉。
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是伤口太吓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个巷子，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他嘀咕的“对不住”，还有那块板砖……昏迷前背部那清晰的、被利器划开的刺痛感……这些破碎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拼接成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
我后背的伤，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破了点皮”。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窜了上来，比背后的伤口更让我感到疼痛和恐惧。
我沉默下来，没再追问护士，只是把脸重新埋进枕头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对我做了什么？
作者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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