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球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末。苏欣特意查了天气预报，说是傍晚有雷阵雨，却还是抱着篮球早早到了球场。她刚投进第一个球，天空就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怎么下雨还来？”肖皖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苏欣抬头，看见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快步走来，运动服外套搭在臂弯里，里面依旧是那件浅灰色的速干衣。
“我以为雨不会下太大。”苏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肖皖走到她身边，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赶紧找地方躲躲，别感冒了。”
两人快步跑到球场旁的观景亭下，雨势瞬间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苏欣拧了拧球衣上的水，看着肖皖湿掉的肩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都怪我，要是我早点看天气……” “跟你没关系。”肖皖打断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干燥的毛巾递给她，“先擦擦，我包里有件备用的外套，你穿上。”她不等苏欣拒绝，就从背包里翻出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塞到她手里。
外套上还带着肖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苏欣裹紧外套，宽大的衣摆几乎盖住了她的膝盖，让她莫名觉得很有安全感。她抬头看向肖皖，发现对方正低头擦拭着篮球上的水渍，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滑过精致的下颌线，落在锁骨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苏欣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了肖皖肩上的水珠。肖皖的身体猛地一僵，抬头看向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雨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观景亭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心跳声和雨声。苏欣慌忙收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肖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没事。”她转过头，看向亭外的雨景，“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等会儿我送你回去。”苏欣点点头，不敢再看她，却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宋辞的侧脸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柔和，平时清冷的气质里多了几分烟火气。她忽然想起那天肖皖说打篮球能驱散烦心事，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有不开心的事吗？”
肖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家里催我去国外读书，可我不想走。”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欣，眼里带着一丝苏欣从未见过的迷茫，“我第一次觉得，有了想留下来的理由。”
苏欣的心猛地一跳，她看着肖皖的眼睛，仿佛在那片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鼓起勇气，轻声说：“那你就留下来啊，做你想做的事。”
肖皖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雨渐渐小了，肖皖撑起伞，两人并肩走在雨巷里。伞下的空间很小，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每一次触碰都像电流般传遍全身。（苏欣偷偷侧头，看着肖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心里悄悄盼着，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雨丝渐渐收了尾，巷口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湿漉漉的空气漫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欣攥着肖皖外套的衣角，指尖因为紧张微微泛白，肩膀偶尔与肖皖相触，那短暂的温热触感总让她耳尖发烫。“快到你家楼下了。”肖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欣，伞沿还在滴着水，落在她的手背，凉丝丝的。
苏欣抬头，正好对上肖皖的目光。路灯的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比巷口的灯光还要明亮。她忽然想起刚才在观景亭里肖皖说的话，那句“有了想留下来的理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肖皖，”苏欣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的留下来的理由……是我吗？” 肖皖的身体微顿，随即轻笑出声，那笑容像是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温柔得让人心颤。她往前凑近了半步，伞下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苏欣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气息。
“不然呢？”肖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目光紧紧锁住她，“从第一次在球场看到你笨拙地练投篮，到后来听你叽叽喳喳地分享日常，我就觉得……原来留在这座城市，也能有这么多值得期待的事。”（苏欣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喜悦像潮水般涌遍全身，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眼眶却微微发热。）苏欣抬起头，撞进肖皖温柔的眼眸里，轻声说：“我也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像约定般敲定了彼此的心意。）肖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掌温暖而干燥，牢牢地将苏欣的手包裹住。苏欣没有挣扎，反而轻轻回握，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无比安心。
就在这时，肖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妈妈”二字让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接通电话，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严厉的声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苏欣也能隐约听到“留学”“机会”“不能任性”之类的字眼。苏欣的眉头渐渐皱起，握着苏欣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下来。”肖皖的声音带着坚定，“妈，我有想守护的人，也有想坚持的生活，这次我不会听你们的安排。”说完，她不等电话那头回应，便挂断了电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肖皖看着苏欣担忧的眼神，松开眉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苏欣摇摇头，认真地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肖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往后退了半步，耳尖红得快要冒烟，“我回家啦，明天球场见！”说完，她转身跑进了楼道，还不忘回头朝肖皖挥了挥手。肖皖站在原地，抚摸着被亲吻过的脸颊，嘴角扬起一抹藏不住的笑容，眼底满是宠溺。
雨彻底停了，夜空渐渐放晴，几颗星星透过云层探出头来。肖皖收起伞，望着苏欣消失的方向，心里无比笃定：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放手。
肖皖的坚持终究没能抵过父母的步步紧逼。一周后，她坐在苏欣家的沙发上，指尖攥得发白，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我爸住院了，他说如果我不接受留学安排，就拒绝治疗。”苏欣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肖皖泛红的眼眶，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却被肖皖微微偏头躲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肖皖的声音沙哑，“但我不能拿我爸的身体赌，他一直有心脏病，经不起折腾。”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的苦涩，苏欣咬着下唇，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她知道肖皖的难处，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一边是刚刚萌芽的爱恋，无论怎么选，都是煎熬。）“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下周三的机票。”肖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苏欣，“这是我给你买的篮球挂件，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苏欣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迷你篮球模型，上面刻着她们俩的名字缩写。她紧紧攥着盒子，指尖冰凉，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好，我会好好收着的。到了国外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练球。”“你也是，”肖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练球的时候注意安全，别再像上次那样扭伤脚踝了。还有，遇到不开心的事，要记得给我发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回复你。”
离别的日子来得飞快，周三那天，苏欣去机场送肖皖。安检口前，两人相对而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不知从何说起。肖皖伸出手，轻轻将苏欣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颤抖：“等我，三年后，我一定回来找你。”
苏欣靠在她的怀里，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打湿了肖皖的衬衫。“我等你，”她哽咽着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的声音，肖皖松开苏欣，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却带着苦涩的笑容：“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她转身走向安检口，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欣站在原地，朝她挥着手，眼眶通红，却依旧努力笑着。宋辞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安检口，再也没有回头。苏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机场的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却都无法掩盖她内心的失落与不舍。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篮球挂件，仿佛那是她与肖皖之间唯一的羁绊。
回到家后，苏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肖皖送她的挂件，想起两人在球场的欢声笑语，想起雨夜巷口的温柔告白，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她拿出手机，给宋辞发了一条消息：“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苏欣知道，肖皖已经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她们的爱情，从此将隔着千山万水。但她心里始终相信，只要彼此坚守，总有一天，她们会在熟悉的球场重逢，续写未完成的故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