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煤油灯的光晕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贺峻霖把罐头分给众人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刚才那些模仿亲人的声音像附骨之疽，总在耳边若有若无地回响。
“多吃点。”刘耀文把自己那罐牛肉罐头往宋亚轩面前推了推，少年的眼眶还红着，小口小口地抿着罐头里的汤汁，“明天还要赶路，得攒点力气。”
宋亚轩摇摇头，又把罐头推回去：“你也吃，刚才你一直护着我，肯定更累。”
严浩翔正在用树枝在地上画图，借着煤油灯的光分析路线：“根据日志里的线索，钟楼应该在森林的制高点。我们今天走的方向是朝南，地势一直在缓慢抬升，明天继续往这个方向走，大概率能找到。”他顿了顿，笔尖在地面顿了顿，“但刚才那些‘影子’……它们没离开，只是在等。”
“等什么？”丁程鑫攥紧了手里的面包，指尖掐进包装袋里。
“等我们犯错。”马嘉祺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日志里说‘别相信影子里的声音’，但没说它们不能直接攻击。它们在试探我们的心理防线，一旦有人崩溃，就是它们的机会。”
丁程鑫看向他，突然想起刚才马嘉祺说自己没听到任何声音。为什么？是副本的疏漏，还是他真的……没有软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怎么可能有人没有软肋，或许只是他藏得太深。
后半夜轮到马嘉祺和严浩翔守夜。贺峻霖临睡前把那把解剖刀塞进严浩翔手里，小声说：“有事就喊我们，别硬撑。”严浩翔握着冰凉的刀柄，指尖触到刀身刻着的细小花纹——那是贺峻霖去年生日时，他亲手刻上去的名字缩写。
“睡吧。”他推了推眼镜，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看着。”
木屋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得树枝“呜呜”作响，像有人在窗外哭。马嘉祺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沉睡的几人——丁程鑫蜷缩着身体，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刘耀文把宋亚轩搂在怀里，少年的呼吸均匀，手却还抓着对方的衣角；贺峻霖的头歪在严浩翔的背包上，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严浩翔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马嘉祺转头看他：“意外什么？”
“被卷进这种地方。”严浩翔的目光落在手腕的手环上，幽蓝的光映在镜片上，“普通人早就崩溃了，但你很冷静，甚至……有点习惯？”
马嘉祺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金属零件——是无人机的陀螺仪，边缘还沾着点机油。“我以前在山区做过救援无人机测试。”他摩挲着零件上的纹路，“遇到过雪崩、泥石流，比这更糟的情况也见过。”
严浩翔挑眉：“只是这样？”
“不然呢？”马嘉祺抬眸，目光和他在煤油灯光晕里相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你呢？生物研究所的博士，对未知生物的接受度倒是很高。”
“因为见过更不合理的东西。”严浩翔没细说，只是指了指外面的黑暗，“那些影子，不是生物，更像……能量体。它们靠恐惧和负面情绪存活，模仿声音只是为了刺激我们释放能量。”
马嘉祺没接话，他注意到窗外的树影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些，有几道影子正顺着墙壁往上爬，像粘稠的墨汁。
“它们来了。”他低声道，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严浩翔立刻吹灭了煤油灯。黑暗瞬间吞噬了木屋，只有手环的幽蓝光在黑暗中闪烁。窗外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沙沙沙”，越来越近，像是就在窗台上。
“马嘉祺……”
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我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马嘉祺的身体僵了一下。这声音和丁程鑫平时的语调一模一样，连尾音的颤抖都分毫不差。他下意识地看向丁程鑫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呼吸均匀，显然还在睡着。
“别说话。”严浩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警告，“它们在模仿。”
“可是我冷……”那声音继续道，带着委屈，“就像小时候发烧，你背着我去医院那次……你当时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
马嘉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件事发生在他们刚认识那年，丁程鑫急性阑尾炎发作，深夜里疼得站不起来，是他背着人跑了三公里去医院。路上丁程鑫烧得迷迷糊糊，抓着他的衣服问“你会不会不管我”，他当时说的就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这件事。
“它们怎么会知道……”马嘉祺的声音有些发紧，后背渗出冷汗。
“它们能读取记忆。”严浩翔的声音压得极低，“刚才在树影里，它们已经接触过我们了。”
窗外的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敲门声，“笃笃笃”，和刚才黄昏时一模一样。
“马嘉祺，开门啊。”丁程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一个人好怕……你开门看看我好不好？”
马嘉祺死死攥着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是假的，是影子制造的幻象，但那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心脏抽痛。他甚至能想象出丁程鑫此刻泛红的眼眶，和小时候一样，一委屈就会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别开门！”刘耀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马哥，那是假的！亚轩说他刚才也听到了我的声音，让我出去！”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应该是刘耀文把宋亚轩护得更紧了。
敲门声越来越急，“砰砰砰”，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砸门。门板在剧烈晃动，木屑簌簌往下掉。
“马嘉祺！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那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带着怨恨，“就像我妈一样，说走就走，你也想丢下我是不是！”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马嘉祺的心脏。他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闭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怒意。门外的敲门声骤然停了，连带着那道模仿丁程鑫的声音也消失了。木屋外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风声还在“呜呜”地吹。
过了许久，严浩翔才重新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刚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
丁程鑫是被惊醒的，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马嘉祺站在门口，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怎么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喊你？”
马嘉祺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少年的眼睛很干净，带着懵懂的睡意，和刚才那道怨毒的声音判若两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没事，你继续睡吧，还有一个小时就天亮了。”
丁程鑫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总觉得马嘉祺有事情瞒着他，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天蒙蒙亮时，六人再次出发。经过一夜的骚扰，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脚步也慢了许多。宋亚轩走得踉踉跄跄，刘耀文干脆把他背了起来，少年趴在他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还有多久能到？”贺峻霖的声音有气无力，他的脚踝昨天被树枝划伤了，走一步疼一下。
严浩翔看了眼手环上的倒计时：“还剩不到48小时。按照现在的速度，中午应该能到。”他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卷起贺峻霖的裤腿，伤口已经红肿发炎，“这样不行，得处理一下。”
他从急救包里拿出消炎药和绷带，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贺峻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抓住严浩翔的头发。对方没吭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缠绷带时特意松了些，怕勒得太紧。
“好了。”严浩翔站起身，把背包往自己肩上又挪了挪，“能走吗？不行的话我背你。”
“不用不用。”贺峻霖连忙摆手，脸颊有点发烫，“我能走，慢点就行。”
马嘉祺和丁程鑫走在最前面，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丁程鑫几次想开口问昨晚的事，都被马嘉祺刻意避开了。他能感觉到对方在刻意保持距离，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你是不是在怕我？”丁程鑫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委屈。
马嘉祺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早上开始就躲着我。”丁程鑫看着他的眼睛，“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和我有关？”
马嘉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它们模仿你的声音，说了一些……只有我们知道的事。”
丁程鑫的脸色瞬间白了：“它们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马嘉祺摇摇头，目光变得复杂，“但我怕……下次听到的时候，我会分不清真假。”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在丁程鑫心上。他看着马嘉祺眼底的挣扎，突然明白了对方的疏远——不是在防备他，而是在防备自己可能产生的动摇。
“我不会让你分不清的。”丁程鑫突然上前一步，握住马嘉祺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滚烫，“如果下次再听到，你就问我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比如……你第一次把我画的设计图扔进垃圾桶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马嘉祺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丁程鑫兴冲冲地拿了张设计图给他看，画得确实糟糕，他忍不住吐槽了几句，还把图扔进了垃圾桶，结果丁程鑫气哭了，三天没理他。
“想的是‘这画得什么玩意儿，还不如我家猫画的’。”马嘉祺的语气缓和了些，反手握住他的手，“但后来看到你熬夜改图的样子，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
丁程鑫的耳根红了，刚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
“咚——咚——咚——”
钟声沉闷而悠远，在森林里回荡，带着一种古老的威严。
“是钟楼！”刘耀文兴奋地喊道，背着宋亚轩加快了脚步，“在那边！”
众人顺着钟声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山顶上，一座残破的钟楼矗立在晨光中，塔尖歪斜着指向天空，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
“终于到了。”贺峻霖松了口气，脚步都轻快了些。
加快速度往山顶赶，离钟楼越近，周围的树木就越稀疏，地上的落叶也变成了枯黄的杂草。钟楼的墙体斑驳不堪，爬满了干枯的藤蔓，大门早已不知所踪，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
“进去吗？”宋亚轩从刘耀文背上下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睛里满是不安。
“任务是找到钟楼，没说要进去。”严浩翔推了推眼镜，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日志里说钟声能驱赶怪物，或许里面有线索。”
马嘉祺看向入口处的地面，那里有新鲜的脚印，杂乱无章，像是有很多人跑过。“有人比我们先到。”他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脚印的大小，“不止一个，有大人也有小孩。”
“是其他玩家吗？”贺峻霖问。
“有可能。”马嘉祺站起身，“但小心点，未知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六人分成两队，马嘉祺、丁程鑫和刘耀文一组先进去，严浩翔带着贺峻霖和宋亚轩在外面接应。推开虚掩的木门（钟楼底层的侧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从破损的窗户透进几缕微光。
“小心脚下。”马嘉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地面，只见地上散落着很多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堆积在一起，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丁程鑫的声音发颤，紧紧抓着马嘉祺的胳膊。
“别碰任何东西。”马嘉祺的声音很沉，光柱继续往上扫，墙壁上刻着很多诡异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这些符号……和我们手腕上的手环有点像。”
刘耀文凑近看了看，确实，符号的线条扭曲缠绕，和手环上的纹路如出一辙。“难道这手环是从这里来的？”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谁在上面？”刘耀文喊道，握紧了手里的树枝。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咽声。
“我上去看看。”马嘉祺对丁程鑫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动。”
“我跟你一起去。”丁程鑫立刻道，“要走一起走。”
马嘉祺看了他一眼，没再拒绝：“刘耀文，你在这里守着，有情况就喊我们。”
通往二楼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钟楼里格外刺耳。二楼比一楼更暗，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光来。马嘉祺用手电筒扫过四周，发现这里像是个控制室，墙上挂着很多屏幕，都已经黑屏了，地上散落着很多电线。
“刚才的声音应该是这个。”丁程鑫指着地上的一个金属盒子，盒子已经摔坏了，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
马嘉祺捡起盒子看了看，上面有个标志——和严浩翔研究所的logo一模一样。“这是……研究所的设备？”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柱突然照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喂！你是谁？”马嘉祺喊道。
那人没动，像是没听到。
马嘉祺和丁程鑫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那人的实验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后心插着一把刀，刀柄还露在外面。
“他死了……”丁程鑫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马嘉祺身后躲。
马嘉祺蹲下身，想把尸体翻过来看看脸，手指刚碰到实验服，尸体突然动了！
“啊！”丁程鑫吓得尖叫出声。
那尸体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伸出枯瘦的手抓向马嘉祺的脸！
“小心！”丁程鑫想都没想，一把推开马嘉祺。
那只枯手狠狠抓在丁程鑫的胳膊上，指甲像刀片一样划破了皮肤，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
“丁程鑫！”马嘉祺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金属盒子砸向尸体的头。
“哐当”一声，尸体被砸得后退了几步，动作却没受任何影响，再次扑了过来。
“快走！”马嘉祺拉起丁程鑫往楼梯口跑，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显然那东西在追他们。
跑到一楼，刘耀文看到丁程鑫流血的胳膊，眼睛瞬间红了：“怎么回事？”
“别废话，快跑！”马嘉祺喊道，拉着丁程鑫往门外冲。
刚跑出钟楼，就看到严浩翔他们也在往这边跑，身后跟着几只蜥蜴怪，还有一些……没有五官的人形怪物，和刚才在钟楼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它们怎么会在这里？”贺峻霖一边跑一边喊，手里的解剖刀上沾着血。
“不知道！先离开这里！”严浩翔喊道，拉着贺峻霖的手往森林里冲。
混乱中，宋亚轩不小心被藤蔓绊倒，眼看一只人形怪物就要扑过来，刘耀文猛地转身，用树枝狠狠插进怪物的眼睛（虽然那里没有眼睛，但他下意识地瞄准了那个位置）。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动作顿了顿。
“亚轩！快起来！”刘耀文拉起他，继续往前跑。
马嘉祺护着丁程鑫跑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钟楼，只见越来越多的人形怪物从里面涌出来，像潮水一样，而那些蜥蜴怪则围在钟楼周围，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它们在保护钟楼……”马嘉祺的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突然，丁程鑫“啊”了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马嘉祺低头一看，只见他的脚踝被一只从地下伸出的手抓住了——那是一只苍白的手，指甲漆黑，正用力往土里拽。
“放开他！”马嘉祺用木棍狠狠砸向那只手，木棍都被砸断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越来越多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抓住他们的脚踝、小腿，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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