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赶到病房时，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皱眉。床上的人半睁着眼，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往日里总是带着点傲气的眼神，此刻蒙着一层茫然，却偏偏在落在他身上时，亮了起来。
陆野攥了攥拳，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慌乱，几步走到床边，刻意扯出惯有的嘲讽语气：“怎么？上赶着去学校投胎？连路都走不明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沈知。”
话音刚落，床上的沈知却忽然笑了。那笑软乎乎的，带着点没睡醒的慵懒，和从前那个一跟他说话就炸毛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微微侧过身，目光紧紧锁着陆野，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是在担心我吗？”
陆野一愣，下意识想反驳，却见沈知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那触感微凉，像电流似的窜过全身，让他猛地僵住。
“不然你怎么跑这么快？”沈知得寸进尺，指尖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滑了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陆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想开口骂他不知羞耻，却听见沈知又问：“怎么还不亲我？”
“你疯了？”陆野几乎是脱口而出，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他下意识想后退，可脚步像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连眼神都没敢避开半分。
床上的沈知却像是没听见他的拒绝，反而微微仰起头，凑近了些。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淡淡的药味，却奇异地让陆野心跳更快了。他看着沈知近在咫尺的脸，睫毛纤长，眼神清澈又带着点期待，像只等着被顺毛的猫。
“你忘了你是谁，还忘了脸要怎么放？”陆野别过脸，语气依旧嫌恶，可身体却诚实地往前倾了倾，“谁要亲你这种麻烦精。”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挪开半步。眼看着沈知的唇快要碰到他的侧脸，陆野闭了闭眼，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却偏偏没躲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护士的脚步声。陆野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沈知，后退了两步，假装整理着自己的衣角，掩饰着慌乱：“安分点躺着，别乱动。”
沈知被他推得闷哼了一声，却没生气，反而委屈地瘪了瘪嘴，眼神湿漉漉的：“你凶我。”
陆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酸又软。他别过脸，不敢看那双让他招架不住的眼睛，硬着头皮道：“安分点，不然没人管你。”
“你会管我的。”沈知笃定地说，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晃了晃，“你是我的恋人，不是吗？”
陆野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看着沈知眼里的信任和依赖，那句“不是”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喉结又滚了滚，最终只是含糊地骂了句：“真是麻烦。”
可那语气里的嫌弃，早已淡得像一层薄纱，一戳就破。他任由沈知攥着自己的衣角，指尖微微颤抖，心里却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像是荒芜的地里忽然冒出了嫩芽，带着点惶恐，又带着点隐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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