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罐冰糖雪梨的甜意，仿佛还在喉间萦绕。沈清遥捏了捏眉心，试图将那张带着梨涡的笑脸从脑海里暂时驱散，专注于眼前的剧本。
夜色渐深，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玻璃，给寂静的酒店房间添了几分凉意。他刚准备休息，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声。
是严浩翔。
沈清遥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急促的喘息声，背景是哗啦啦的雨声，比他这边要大得多。
“浩翔？”沈清遥心下一紧，坐直了身体，“你在哪儿？”
“……哥。”严浩翔的声音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我……我刚结束练习。”
沈清遥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怎么这么晚？还在公司？”
“嗯。”严浩翔应了一声，停顿了片刻，雨声填补了沉默的间隙。他再开口时，声音低了许多，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罕见的脆弱，“新歌的舞蹈……一直练不好，总觉得不对。”
沈清遥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大概是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对着镜子一遍遍重复动作，直到汗水浸透衣衫，力气耗尽。追求完美的执拗劲儿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沈清遥放轻了声音，像在安抚一只淋了雨的小动物，“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我知道……”严浩翔的声音闷闷的，“可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沈清遥明白。偶像行业的竞争残酷，一步落后可能就步步落后，他肩上扛着太多期待和压力。
电话那头只剩下淅沥的雨声和对方略显沉重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严浩翔忽然轻声问：“哥，你那边……也下雨了吗？”
“嗯，下了，不大。”
“哦……”他应着，又没了下文。沈清遥几乎能透过电波，看到他此刻可能正靠在练习室冰凉的墙壁上，望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霓虹灯光，神情落寞。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沈清遥心头。他想说，别练了，回去休息。他想说，你已经很好了。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在那边，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无声的拥抱。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隔着冰冷的电话线，听着那边的雨声。
“浩翔，”他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好不好？明天再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像是严浩翔站直了身体。
“好。”他应道，声音听起来似乎振作了一点，“哥，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到了发信息。”
“知道了。”
电话挂断，房间内重新归于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沈清遥握着手机，心里像是也被这雨水浸湿了，沉甸甸的。
他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小熊头像，犹豫了一下，发了三个字过去。
「想你了。」
没有称呼，没有标点，简单直白，却耗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
信息发出去后，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雨丝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银光，连绵不绝。他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读懂这三个字背后，那份无力陪伴的歉疚，和无法宣之于口的牵挂。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严浩翔回了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表情包。
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紧紧地抱着一颗金色的星星，旁边配着两个字：「抱住。」
沈清遥看着那个表情包，久久没有动作。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小了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