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忙完手头的工作,林楠浅又埋头整理着一批新送来的玫瑰花。
这些玫瑰不算新鲜,花瓣边缘有些已经微微发蔫,有着些许运输途中造成的压痕,是店里最便宜的那种。
她小心地拿起一支,准备修剪掉下面过多的叶片和尖刺。
围裙口袋里别着的花艺剪刀有些旧了,刃口不算太锋利。她专注地捏住花茎,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也许是因为走神,也许是因为花刺比想象中坚硬,剪刀滑了一下,她的左手拇指指尖猝不及防地按在了一根隐藏的尖刺上。
林楠浅“啊……”
细微的刺痛让她轻轻吸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只见拇指指腹上,殷红的血珠正迅速渗出来,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她愣愣地看了那血珠一两秒,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惊呼也没有显得多委屈,只是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像是被这点意外点燃了什么别的思绪。
随即,她默默地将受伤的拇指含进嘴里,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就在这时,店门被人推开,门楣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林楠浅赶紧放下手,将受伤的拇指悄悄蜷缩进掌心,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惯常的、温和的笑容。
进来的是两位结伴而来的女学生,看起来是想买点小花束装饰宿舍。
林楠浅“欢迎光临。”
林楠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她暂时顾不上指尖那点刺痛,迎上前去,为客人介绍起适合的花材。
她耐心地回答着问题,帮忙搭配颜色,手指灵活地挑选、比划,只是偶尔在触碰粗糙的花茎时,会不自觉地微微蹙一下眉。
刚包扎好一束浅紫色的康乃馨,店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店长赵姨。
赵姨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衣着朴素,脸上带着常年操劳留下的细纹,神情总是有些严肃。
“林楠浅。”
赵姨环顾了一下店面,目光在摆放整齐的花架上扫过。
林楠浅 “赵姨。”
林楠浅轻声应道,心里有些没底。赵姨平时不常来,除非是盘账或者有什么事情。
赵姨走到柜台前,翻了翻今天的流水单子,又看了看林楠浅刚刚包扎好的那束康乃馨,点了点头:
“嗯,弄得还算整齐。”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林楠浅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那些玫瑰上,眉头皱了一下:
“这批玫瑰……品相一般,价格放低点,早点处理掉,别放蔫了更卖不上价。”
林楠浅 “好的,赵姨。”
林楠浅低声应着。
“还有,”
赵姨抬眼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太阳,
“天热了,水要勤换,不然容易烂根。尤其是那些便宜的,更得仔细点,蔫了就一分钱不值了。”
林楠浅“我知道了。”
林楠浅点点头。
赵姨没再多说什么,又交代了几句注意水电关好店门之类的话,便拿着账本离开了。风铃再次响过,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位女学生小声讨论的声音。
两人拿了花走后,林楠浅轻轻吁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蜷缩的左手。
拇指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留下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点。
她走到水池边,用清水轻轻冲了冲,刺痛感已经变得很微弱。她找了张创可贴,仔细地贴上,然后继续回到那堆玫瑰前,又拿起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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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似乎驱不散小巷深处的潮湿和机油味。
杨博文坐在破旧修车店角落的一个废弃轮胎上,背对着门口透进来的一小块光。
店里很乱,地上满是黑乎乎的油污,工具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和橡胶混合的味道。
他低着头,正用棉签蘸着一个棕褐色玻璃瓶里的酒精,擦拭着右手拳峰的位置。
那里的皮肤破了,蹭掉了一大块皮,边缘红肿着,沾满了黑灰色的污渍,是昨晚巷子里的泥泞和地面粗粝的摩擦留下的。
棉签碰到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让他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习惯性地紧抿着,只有偶尔因为酒精刺激带来的条件反射,会让他的眉心蹙一下,随即又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