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加勒比

“程越，再喝一杯？”郑庄华端着一杯红酒打算递给程越。

“不喝。”程越冷淡地回绝，他手里的酒杯一口未喝，不知道悬空了多久，眼神一直紧紧盯着舞池中间，棕榛色的瞳仁里是满满的嫌弃和反感，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也一直没离开过。

“我说，不是很能喝吗？今天怎么不喝了？”郑庄华揶揄他一句后又开始劝酒，顺着程越的眼神看过去没忍住轻笑一声，“一直盯着裴老师跳舞，看那么入迷，是酒不好喝吗？”

“裴老师？那个把头发染的乱七八糟，留的不规不矩的，衣服也穿的花枝招展的那个人？”程越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庄华，挑眉轻笑，“如果他都算是老师，那教育算是完蛋了。就像你当医生，我就觉得医疗要完蛋。”

“诶，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我也是正经经过医培的专业人士，优秀毕业生。而且人家裴老师可是艺术圈数一数二的人物呢。我家那位，就是温成，他妈妈特别喜欢艺术，为了早日娶到温医生我特意去钻研的。而且还经常听我老婆提起他，听说他俩还是好朋友呢。”

郑庄华一开口就堵不住了，程越也听的不耐烦了，“闭嘴，这里是海萨，出门在外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哪来那么形象要注意，我一没有大声喧哗，二没有违法乱纪，怎么就不注意形象了？”郑庄华有理有据地反驳程越，“不过我还没见过你跳舞呢，敢不敢去跳？”

“没兴趣。”程越转过头依旧看着裴方书，很显然，眼睛里的厌恶少了一点，多了点欣赏，可能因为他的优秀吧，不过反感还是有，说白了，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哦？怕不是觉得比不过裴老师吧？”

郑庄华知道，程越是最吃激将法这招的，不过他是真的想看程越这样的人跳舞是什么样子的，纯好奇。

“怎么可能？”

看来郑庄华想的没错，激将法对程越百试不倦啊。

因为程越说完后就放下了酒杯，走到舞池中央，像是豁出去了。

程越是会跳舞的，不过对面的人是裴方书，一想到这儿他就没缘由地紧张，心跳加速。

他今天才算是看清楚裴方书的脸，眉毛很浓，眼睛算不上很大，但形状完美，眼尾上挑，嘴角含笑，不过上眼又微微下垂，中和了太过凌厉的气场，总而言之，程越对这张脸第一反应是漂亮，带着活力的漂亮,热烈而自由。

他的心在裴方书的笑容中疯狂跳动，不过裴方书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笑容，舞姿也依旧摄人心魄。

他的手搭在裴方书腰上，也牵着他的手，裴方书身上的温度通过他的手不断传入，先是温暖他的手，再是温暖他的心。程越不想放弃这段温暖，所以他用所有的感官体会此刻的温暖，他的心正因为裴方书而跳动。

音乐很短暂，舞蹈结束后郑庄华没忍住第一个鼓起了掌。程越和裴方书行礼致谢之后程越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才跳舞的时候他的手搭在裴方书的腰上，那种感觉还没有散去，让程越不禁想入非非。他闭上眼睛，红晕从脸上满开到耳后。

但程越无法否认的是，裴方书对他有着不一样的吸引力。他无法把四年前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裴方书和现在的裴方书联系在一起，明明什么都没变，裴方书还是长发，穿的衣服还是花枝招展，为什么他现在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病。”

程越没忍住骂了一句，他现在越想越烦，不是有病是什么？

“什么？”旁边的郑庄华还以为是在说他，“不是，谁有病？”

程越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和他继续交流，反正跟他这种感情一帆风顺的没什么好说的。

“你自己玩吧。”

程越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无视了郑庄华看过来的无语的目光。

程越关上门，靠在门旁的墙上，打开手，他是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

手机屏幕上的是四年前裴方书音乐节唱歌的照片，他当时只拍了一张，还是方教授让他拍的。

照片里的裴方书穿的白色的开衫，里面穿的是黑色紧身上衣，开衫上面又有着各种彩色的绑带，在晚上的月光和场地的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华光四射。

当时拍这一张照片都觉得多，现在却看不够。程越很奇怪，他不是讨厌裴方书吗？讨厌他的头发，讨厌他的穿着，讨厌他的声音。现在为什么这么着急地翻到这张照片又觉得一张太少？程越想不明白。

“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裴方书当时拒绝的声音还在程越的耳畔回响。他是同性恋。

真恶心。

程越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他不否认。他就是觉得裴方书恶心，他耳边别的那朵白山茶恶心，他穿的衣服恶心， 他这个人恶心。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因为程越他自己也是同性恋。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裴方书有那么大的恶意，就是单纯看他不爽。四年前是坦荡地看他不爽，现在是无明地看他不爽。

“裴方书，你有病吧？”程越越想越窝火，气笑骂了裴方书一句。

他躺到床上，把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又看，最后还是一股无名火气得他关了手机把被子一盖就睡了，甚至还没有换衣服。